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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`ド偷懶。 - 

白鹭传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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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克拉钻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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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引子——
  在深山的一处绝谷中,有一处世外桃源,四面都是悬崖绝壁,是人类所不能到达的地域。那里四季如春,景色优美,生长得各种各样珍惜的物种,繁花似锦,终年不绝,苍松翠柏,云雾缭绕,好似人间仙境一般。
  谷中有一湖,叫“无往湖”,水至清,可见游鱼于水中嬉戏,湖边卧一巨石,上有篆文“无来谷”三字,此物不知何时而生,也不知从何而来,因此,这谷便以此为名。因为这里人迹憾至,远离尘世,所以成了各种飞禽走兽的乐园。而千万年来,平静与安宁的环境,物华养天宝,使得此中物种得日月精华而逐渐有了灵性,多有能幻化之精灵……
  (一)
  一只幽雅的白鹭停在湖边一丛树林之上,闲适地梳理着羽毛,那羽毛洁白无瑕,在湖面反射的光线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芒。有一条小白鱼跳出湖面,带起一片涟漪,她一边跳起一边朝白鹭大声地喊道:“白鹭,你别臭美了,再漂亮也没人欣赏。”
  听到这话,白鹭停下嫩黄色的长嘴,露出愤怒的表情对小白鱼说:“再胡说小心我一口吃了你。”
  小白鱼跌入水中,依然摇摆着身子,露出半个头来,挑衅地说:“你敢,你要是吃了我,就浪费了你七百年的修行了,我看你舍得?”
  白鹭转怒为喜,收回吓唬小白鱼的凶相,接着梳理起羽毛来,幽幽地用嘴角呢喃着:“我才不上你的当呢,你以为我会真的生气啊?和你相处了五百年了,要想吃你早都吃了,还至于等到今天?”
  小白鱼听了,调皮地笑了一下便钻到水底去了。一抹黑影在空中快速的闪过,好像在心头掠过的一丝惊魂不定,白鹭一惊,马上又镇静下来。她抬起头,斜望向黑影停留的位置,懒懒地问道:“你怎么总是这么突然地出现呢?就不能温柔些,优雅些?”
  白鹭斜上方的高大杉树的粗枝上,落着一只雪鸢,她正歪着头欣赏白鹭,好像注视了很久一样,其实她才刚来了一会儿:“没办法,我天生就是这样的速度,你让我怎么能慢得下来呢?”
  白鹭摇摇头,无可奈何地笑了:“你呀!真是拿你没办法,我怎么会交上你这样的朋友呢?”
  “朋友的缘份是前世就注定的,这些谁也改变不了。”雪鸢笑笑,露出温柔的眼神看着白鹭说,“你我都是雌鸟,注定了我们只能做姐妹,若是异性,我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。”
  “妻子?”白鹭终于停了下来,摆摆翅膀对照着湖内的倒影确定自己已经绝对够完美了,才看着雪鸢疑惑地问,“你疯啦?从哪里学来这样不上进的话,要是姥姥知道了,非气晕了不可。我可不想白白浪费这七百年的修行,堕落进红尘是非的婆娑世界中去,为了那所谓的可怕的情愁爱恨,做无畏的牺牲。”
  “你说得可真轻巧,真明理,真智慧,好像你真的看透了一样,其实说回来,你是因为单纯到从未接触过才说得这样洒脱吧!”雪鸢一脸的不屑,“你所谓的心境圆明,是在你的无知之下,而我的不染俗欲才是真的有修为,因为我从尘世走来也不曾为其所动,这才叫真正的道行。”
  “你胡说什么呀?”白鹭露出惊讶的表情,“小点声吧,要是姥姥知道你偷偷跑出去还不用谷规惩罚你的,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。”
  雪鸢斜了一眼白鹭说:“算了,不和你说了,说了你也不懂,这个给你。”雪鸢丢过一件东西来,白鹭接到的同时,雪鸢已经一掠而去了。一条银质的项链,坠子上塑着一只美丽轻盈的白鹭,边上还有一凸起的“缘”字。白鹭倒不解其中之意,只是觉得那白鹭如此惹人喜爱,便将其戴在颈上。
  一只小松鼠蹦跳着跑过来,对着白鹭大惊失色般地吵嚷着:“快去榕树林,姥姥发脾气了,听说要动用谷规了。”
  白鹭听了也吓了一跳,她没见姥姥用过谷规,但听说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惩罚,被罚的大妖小妖们,不仅会失去几百年上千年的功力,还会被关进一个很黑很黑的禁地里,永远也不得出来。“你别慌,告诉我是谁犯了什么错误?”
  “是小青蛇‘竹叶’,听说她背着姥姥跑到人间去了,还害死了一个人,犯了天条,更犯了谷规。”松鼠害怕的样子让白鹭的心里也掠过一丝恐惧,她轻摆了两下翅膀说:“那我们快去吧。”便飞向了榕树林的方向。
  说是榕树林,其实究其根源就只有一棵榕树而以,他的支干伸出枝条来再扎根于地下,形成另一棵树干,这千条万条的支干便形成了一个小树林。姥姥在最高处怒目而视,下面跪着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,正在面无表情地流泪。边上围了不少花月之妖,或经修行已略有成就的,此时也都算是谷中值得尊敬的先辈,修为略轻的小妖们,也三三两两地议论着。雪鸢也来了,在榕树林的一条老干上微笑地看着白鹭翩翩地飞落到她身边。
  姥姥是一只修行了两千多年的猫头鹰,也是谷中修为最高的上妖,没有其他妖的修行高得过她的,所以大家都尊重她,视她为谷主。
  姥姥看了看正在流泪的小青蛇说:“你还知道哭?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,出去看了看,这倒也就是犯了谷规,还不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。可是你倒好,幻化成人形不说,还以这样的容貌去勾引凡人,你可知道那凡间的人类多是没有经过修行的,怎么经得住我们这些妖的媚惑?人之慧根不深,不能觉悟七情六欲,所以才会去苦苦沉沦欲海,你一个修行上千年的蛇精,怎么也不懂这其中的道理?”
  “姥姥,竹叶知错了,请姥姥惩罚竹叶吧!”小青蛇将头重重地扣在榕树根上哭泣道。
  “惩罚你这是一定的了,你不仅犯了谷规,最重要的是你犯了天条,怎么可以去害人呢?不用说以人的肉体凡胎来接触你的身体,就算你是一条平常的青蛇,没有经过修炼,普通的人要是被你咬伤也会是至命的,何况你经过了这么久的修行,其全身之毒性正是由实变虚,再由虚而实的更替之时,是为毒性最为剧烈的时候。别说是你本身就是一种拥有剧毒的东西,就是平常的禽兽花草树木石虫,只要经过修炼成了妖,便身带一种难解的妖毒,是常人所不能近的,难道你不懂吗?”姥姥恨铁不成钢般咬着牙说。
  “姥姥,竹叶一时糊涂,犯下了这样的错误,您就不要再说了,就赐竹叶一死吧!”小青蛇泣不成声,“竹叶在人间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,如今生无可恋,所有的悔恨都换不回来那些美好,只能成为这一生的回忆了。竹叶只希望来生可以变成一个普通的人,能和他了结今生这场缘份,请姥姥成全我吧!”
  姥姥听了这些,又多了几份怒色:“你这条不知好歹的青蛇,事到如今还不能觉悟,就是因为你的痴欲害死了他,你还不知悔改。如果再让你这样胡说下去,势必会给我的无来谷造成恶劣的影响,要是让那些道行不深的小妖听了去,产生了错误的想法,岂不又是你的罪孽?我还是早早了结了你吧!”
  说着,姥姥将翅膀一挥,一道青中泛紫的光芒从姥姥身上传出,射中那青衣女子,只听她惨叫一声便卧倒在地,恍忽中由人类的形象渐渐地变成一条通身碧绿的小青蛇,却直挺挺地横在地上。周围传来惊讶的叹息声和议论声,吓得白鹭闭上了眼睛,然后又再次睁开,用充满恐慌的眼神迅速地看了一眼雪鸢,而雪鸢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,神态自若的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。姥姥也叹口气,对一条年长的老蛇妖说:“你就把她的尸首葬了吧,给她超度一下,让她早日去了结了这尘世的罪孽吧!”
  “是!”老蛇妖谦卑地应道,便含着泪,将小青蛇的尸体捧起,缓缓地走出了榕树林。
  “你可把我吓死了,你告诉我,你倒底去没去人间?”白鹭一边与雪鸢往回走,一边警觉地看着周围低声问道,“你看没看到竹叶青的下场?多可怕啊,你还给我带回这条项链,这要是让姥姥知道了,非连我一起治罪不可。”
  “看你吓得样子。”雪鸢笑了起来,“哪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呀?竹叶青是犯了天条,在人间害了人命了,不然也不至于死啊,她那是求仁得仁,姥姥是太慈悲了。而我只不过是去人间看了看,玩一玩,既没有幻化成人形,又没有走近他们的生活,姥姥也说了不会有什么严惩的。要是有人问那条项链怎么来的,你就说捡到的,这无来谷不是偶尔也有人捡到人类的东西嘛!”
  “真的吗?”白鹭疑惑地看着她,“可我总觉得不安心。”
  “你呀,就是太单纯了,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,要不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。”
  “什么?”白鹭差点喊出声音,“这话你也敢说?我可不去,要是被姥姥知道了,非要我的命不可。”
  “怕什么呀?不会的,我去了这么多回了,姥姥都不知道,就算知道了,也顶多罚我闭关而以,没什么了不起的。我又不做坏事,就是好奇嘛,出去看看又何妨?”雪鸢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白鹭说,“你呀,真是小家子气,就不能出息点,这么懦懦弱弱的,就算修炼成仙了,也是胆小怕事的仙,没什么大成就了。”
  “……”白鹭吱唔了一下,不知该说什么。
  “哎呀,走吧!”雪鸢看白鹭犹豫着,便拉着她一起向无来谷的上方飞去。
  (二)
  雪鸢拉着白鹭落到了一座大山边缘的大松树上,看着不远处的村落和城市,白鹭充满了好奇,她不停地询问雪鸢:“那是什么,那是什么?这是什么,这是什么?”
  雪鸢笑着对白鹭一一做着解答,她告诉白鹭,那高高的建筑是楼房,里面是人类的住宅,还有那些低矮的建筑是别墅和村庄,,就和谷中我们的巢是一个用途。那沥青铺就的光洁平整的是马路,是人类用来行走的道路,道路上跑得飞快的是汽车,是人类用来带步的机器……新鲜的世界和新奇的事物,让白鹭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了解的渴望。她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有些让她眼花缭乱了,让她觉得有些头晕,但是却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的情绪。
  山边的小径上有行人走过,和竹叶青变幻的人形有几份相似,只是分成男女而已。白鹭也好奇地问雪鸢道:“那就是人类吗?看起来怪怪的。”
  “是啊,那就是人类,姥姥说她们都是没有慧根的,再怎么修行也成不了仙,因为他们都放不下人世的情感。”雪鸢慨叹的说。
  “为什么呢?”白鹭不解地问,还不等雪鸢回答,就被几声吵嚷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。山路上,几个人飞快地追赶着一个人,那个人张慌失措地拼命往前跑,还不住地回头张望。这时追赶的人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大声喊道:“站住,再跑我就开枪了。”可是,那人根本不顾及这喊声,还是没有停下脚步。白鹭小声地问雪鸢道:“他们在干什么……”
  白鹭的问话还没有说完,便听见连续的震耳欲聋的“砰砰”两声,吓得白鹭和雪鸢差点从树上掉下来。一切还来不及反应,一阵带着犀利金属声音的风声呼啸而来,白鹭只觉肩头一震,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由肩头扩散开来,使得她失去了平衡,身子一斜便栽下树来。雪鸢反应极其迅捷,见白鹭失去平衡从树上跌下去,她也从树上飞下接住正在下坠的白鹭。落地的瞬间,雪鸢用法力将彼此同时幻化成人形,然后她扶住白鹭的身体轻声地唤了几声“白鹭,白鹭……”
  跑在前边的人被枪声吓住了,马上蹲在地上乖乖地等待被捕,开枪的人见犯人束手待勤,便叫几个同事将其抓获。他觉得自己刚刚鸣枪示警的时候,好像听到了有人惨叫的声音,所以心有不安,便带着一个同事寻声而来,正巧看到一青衣女子搂着一白衣女子的肩膀喊着她的名字。他真有点慌了,会不会是刚才鸣枪的流弹射中了女子呢?他马上与局里联系,叫派救护车来,有人受伤了。
  白鹭在雪鸢的陪同下,被送到了医院里。抢救室里医生们忙碌起来,抢救室外雪鸢有些不知所措了,她不怕白鹭会因此至命,因为她知道这射穿翅膀的伤口不会要了白鹭的命的。她是担心这样幻化成人形走入人类世界,犯了谷规,要是姥姥知道了,她们俩都要受到谷规的惩罚的,想到此处,竹叶青那悲惨的结局便使她毛骨悚然起来。等在抢救室门外的还有两位警察,其中一位就是刚刚开枪的人,他此刻正在与同事商量着一些工作的事情。
  很快白鹭便被包扎完毕送入了病房,白鹭也清醒了过来,看到面前的两位陌生的人类,和一位青衣的女子,她有些惊讶。当她与青衣女子对视的时候,女子的眼色中带着暗示,她当然熟悉那是雪鸢的眼神,还有那种只有妖之间才能感觉到的气息。还不等她说什么,雪鸢便坐到了床边说:“白鹭,你好点了吗?还疼吗?这两位先生是警察,就是专门负责抓坏人的人,是他们不小心伤到你的。”白鹭仔细听着雪鸢的话外意,弦外音,一边点头应合着,因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,会惹来麻烦。
  这时那位开枪的警察好奇地站了起来,他见过不少美女,而且电影和电视中的演员们形形色色,可以说集结了千百种美丽,可是眼前的这两位女子的美丽却显得那么惊人,让人看到就有种不愿离去的诱惑。他整理了一下思绪,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白鹭问道:“我记得我是向天空鸣的枪,怎么会伤到你呢?”
  “我……”白鹭实在不知怎么回答才好,便看着雪鸢求救,雪鸢眼睛眨了眨也是有些犹豫地说道:“是……我和我这妹妹在山上散步,她发现有一只小鸟从树上掉下来了,在林子边‘嚓嚓’的叫着,她便托起小鸟,要把它送回巢里去。刚刚把小鸟放回去,就被你打伤了。”
  “什么?”两名警察都惊讶地看看雪鸢,又看看白鹭,他们记得那棵大松树应该是有历史的了,爬上树去送小鸟,这个说法还真有点让人难以相信,尤其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温柔漂亮的女子。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,表情变化得有些离谱,可是雪鸢说完了以后,白鹭却接了一句:“就是这样的。”更是让他们惊愕得说不出话来。估且相信这个理由吧,因为也的确没有别的可能了。开枪的警察再次理理思绪,他不明白怎么见到这两个女子以后,思绪就没清楚过。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来说:“我叫陈鹤鸣,是个警察,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吧。我们得先回去了,局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。你放心养伤吧,医疗费什么的不用担心。”
  白鹭木纳地接过名片,点点头,心里想:“他不是一只鹤精吧,怎么名字里也带着动物的字号呢?”雪鸢笑着在一旁说:“好的,那谢谢你啦。”心中却盼着这些人快点离开病房,她实在担心白鹭傻傻地会露出破绽来。
  两名警察刚起身准备离开,就见守在外面的一位女同事走了进来,还跟着一名护士小姐。两个问道:“怎么了?有事儿吗?”
  女同事有些神秘地看着白鹭和雪鸢,小声地对陈鹤鸣说:“陈哥,这个白鹭小姐有点奇怪,化验不出血型来,您看这个化验单。”说着,她将护士小姐手里的化验单接过来递给了陈鹤鸣。
  陈鹤鸣接过化验单来,血型那一格里是空白的。他走到病床前,看了看两个一脸懵懂的绝色女子,犹豫了一会说:“白鹭小姐以前有没有受过别的什么伤?”
  “没有啊。”白鹭想了想说,“你什么意思啊?出了什么事?”
  “是这样的。”陈鹤鸣只是担心白鹭会不会有什么憾见的病症,是连自己都没有听说过的,所以善意地提醒说,“这是医院的血液检查结果,化验不出你的血型来,所以我们担心你的身体,想帮你做一下据体的检察。”
  “血还有型?那血型应该是什么样的?”白鹭单纯的问道,让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。
  “呵呵,你可真会开玩笑。”陈鹤鸣也笑着,正巧看到病房的墙上用英文写着“禁止吸烟”的提示语,便指着说,“血型就是像那些英文字母一样,用其中的一种标志着你血液的类型,我们都有,比如我是B型,还有的人是A型,有的人是O型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白鹭怎么可能会没有血型呢,我看看化验单。”没等陈鹤鸣说完,雪鸢笑着说,“你看,这不是有吗?”
  陈鹤鸣不相信地再看化验单,同事也凑过来一起看,不觉几个人都大惊着嚷道:“N型?”说着同时看向白鹭和雪鸢。雪鸢立刻明白,可能是搞错了,即然他说自己是B型,那么变成一样的总没错吧,于是雪鸢手底下又做了一点小动作,然后无辜地说道:“你们看错了吧,那不是B型吗?”
  大家再回过头来仔细看化验单的时候,见血型那一栏,果然是一个“B”字,于是几个人面面相觑起来,揉了揉眼睛,果然,那个字母没有再改变。在雪鸢与白鹭天真的表情下,几个人默默地走出了病房,这是怎么回事儿呢,难道是最近太累了,让几个人都产生了错觉?可刚刚明明看到是个“N”字。
  几个人走出房间后,白鹭使了使法力,企图让伤口愈合起来,可是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,她惊讶地看着雪鸢说:“怎么回事儿,我的法力怎么没有了?”
  “你不要浪费精力了,平时受点小伤我们都可以自己治愈的,可是,你现在受的这个伤不同,那是枪伤。打伤你的人是个警察,他身上有皇家的威仪和正义的神威,有武神的罩佑。我们是异类,是妖,这样的伤是不能用法力来治疗的,只能靠正常的方式慢慢恢复了,而且好了之后,你身上也永远会有这个伤疤了。”
  “天啊!”白鹭有些生气地说,“那可怎么办啊?都怪你,我说不来吧,你非让我一起来,现在好了,我受了伤可怎么回谷啊?要是时间长了,怎么向姥姥交代啊?”
  “你别叫了,小心被人听见。”雪鸢向外面张望了一下说,“没办法,只能认倒霉了。但是,你不用担心,谷中一日,世上一年,这们呆不了多久的,姥姥也不会发现我们的。等你的伤好了,我们就离开这儿。”
  (三)
  陈鹤鸣回到家,一边换掉穿了一天,带着汗渍的衣服,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怪事。他一直想不通,白鹭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树上去的,如果是自己的子弹打中了她,那么她爬的高度一定是有些惊人了,怎么会呢?还有她们姐妹两个让人惊艳的容貌,普通人怎么可能长得那么美呢?那种美简直有些让人无可挑剔。而白鹭的血型怎么突然会出现一个“N”字呢?然后又是怎么变成“B”的?而且这种变化是在他手里发生,难道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,太累了,而产生了错觉?一连串的疑问想得他的头有些痛,于是,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,一边打着盖子,一边往浴室走去,他需要好好想想这些问题。
  简单的冲了个澡,他便把自己泡在了温热的浴盆里,浴盆对面的墙壁上是一幅壁画,抽象得不知道画的是什么。他看着画发呆,头脑中全是白鹭那惊鸿掠影的倾城笑靥,顾盼传情,流动着的眼波如水一般清透迷人,竟然会让他心荡神驰起来。就在他觉得自己身不由己的时候,电话铃音震耳欲聋般地传来,吓了陈鹤鸣一跳。他举起手将浴盆边的挂式电话抓了起来,不情不愿地问道:“谁呀?”
  电话里传来一串悦耳的笑声,然后是一个银铃般清脆地回答:“我呀,还能有谁这个时候找你呀?”
  陈鹤鸣嘴角漾出一丝浅笑,是叶英,他的交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。她是一个快乐而活泼的女孩子,总是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,有一颗善良而童真的心灵,让他觉得幸福且甜蜜:“怎么了,小姑奶奶,我在洗澡啊,一会儿打给你好吗?”
  “不好不好。”叶英撒娇地说道,“听我哥说,你今天抓犯人的时候,开枪伤了人,怎么样啊,那人没危险吧?”
  “你哥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?”陈鹤鸣知道自己的老搭档就是这个样子,不过现在人家立了功,已经被提到了队长,自己还是个组长,没得比呀。但是他对老伙计没有一点不服气的,那个位子是人家付出了许多努力的结果,“那人没事,不过估计要在医院里呆个十天半个月了。”
  “天啊,这么严重啊?伤哪了啊?”叶英尖叫着问。
  “肩膀。没事儿,这点伤养养就好了,不过可惜呀,人家一个女孩子,将来肩头有个伤疤,可真是我的罪过啊。”陈鹤鸣说着,眼前又出现了白鹭的样子,好像在对自己浅笑翩翩。
  “不要难过啊,谁也不想这样的,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!”叶英的安慰根本没有对陈鹤鸣造成影响,他竟然聪而不闻,“喂?喂?你想什么呢?听见我说话没有啊?”
  叶英尖着嗓子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,他竟然叹了口气,然后说:“小姑奶奶,我真的累了,得休息了,回头打电话给你吧。”
  叶英很不情愿地放下了电话,然后驽着嘴一脸地不高兴,让从餐厅吃了饭出来的叶雄看到了,嘲笑着说:“怎么,王子不理我们的小公主啦?”
  叶英瞪了一眼哥哥,说:“才没有呢,他说今天有点累了,要早点休息。”
  “怕不是这么简单吧!”叶雄故意卖着关子地说,“也许另有隐情也不一定啊!”
  “什么隐情?”关于陈鹤鸣的事,叶英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  “我听说,受伤的可是位大……美女。”故意延长着说,夸张地表达让叶英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丝不安。
  “哥…”叶英使出看家本领——撒娇,“你明天带我去医院看看呗,我顺便替鹤鸣慰问一下人家。求你了,哥……”
  叶雄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,很为难的事情,他也不会挑逗妹妹的好奇心了。于是,第二天一早,叶雄便带着叶英来到了医院。
  整洁的病房里,白鹭一个人发呆,面对突然而来的两个陌生人,她有些不知所措。叶英开了门,就后悔了,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来,因为,这种见面将她所有的自悲与忌妒心都勾引了出来。她在心里惊叹,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绝色的女子?
  坐在病床边,叶英尴尬地笑着,尽可能地表达着友好,可是心里真不是滋味。白鹭见她笑,也跟着笑,笑得莫明其妙。叶雄最了解妹妹了,于是,打着圆场说:“我是陈鹤鸣的队长,这是我妹妹,我们也是鹤鸣的好朋友,今天是特意来探望你的。你受了伤,我们实在过意不去,一点心意,请不要客气。”
  看着叶雄放在桌子上的水果,白鹭只是笑,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病房里的气氛实在是尴尬到了极点,突然叶英惊讶地叫了起来:“天啊,你怎么会有这条项链呢?这是我为我哥订做的,全世界只有一条。”
  叶英的惊叫,让叶雄不觉也注意起白鹭胸前的银项链来,一只活泼跳跃,栩栩如生的白鹭,还有那特别的形状,是独一无二的。他们都几乎确定,那就是叶雄原来的项链,可是怎么会到了白鹭这里呢?
  他清楚的记得,那条项链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遗失的。那是一次抢险救人的任务,一座豪华的酒店失火,而失火的那层正巧住着来市里开会的重要领导。消防通道已经不能救人了,只有窗口一条路,可是消防武警人力也不够。叶雄无畏地冲了上去,从上几层用绳索往下吊,救到人的时候,他把自己腰上的安全绳给了重要领导,可是,却被笨重和惊慌的领导给带着向十几层的楼下坠下来。危机时刻,他似乎感觉有一双翅膀在眼前掠过,当他定睛看时,是七楼处的楼道窗子中,一位黑衣女子拖住了绳索。当他和重要领导双双被救下来后,他急着跳进楼道里,长长的走廊上,早已不见了黑衣女子的身影……
  “你这条项链是哪来的?”叶雄吃惊却有些发现新大陆般带着惊喜。
  “雪鸢送我的。”
  “雪鸢是谁……”没等叶雄的问句尾音结束,病房的门便被打开了,叶雄与叶英回过头去,却让雪鸢也愣在了那里。这张脸,雪鸢还记得,吊在七楼高的位置,她在楼里,他在楼外,两张脸离得那么近,那是雪鸢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人类。如果不是为了救下两条性命,她是不会现身在这个人类的世界的。
  “天啊!”叶雄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病房门口,与雪鸢离得近了,他才发觉自己不知该说什么,他记得那张脸,那么惊魂摄魄,让人见了一次便会终身难忘。他想,他一定是爱上这位救命恩人了,可惜她却平空地就消失了。事隔一年,他依然惶惶地追寻着她的踪影,如今再次相遇,真是黄天不负苦心人啊,“真的是你吗?你还记得我吗?你救过我的?”
  “我记得。”雪鸢看了一眼叶雄,平静下来,慢慢走到白鹭床边,她真是有些郁闷,怎么会这么巧呢?她本不想惹上什么麻烦的,可是,一切就这么发生了,还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,事情越来越棘手。
  “我一直想当面对你说声谢谢,可是,却一直找不到你的下落。”叶友反回到叶英身后,隔着床,面对着雪鸢,让白鹭与叶英都愣在那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  “没有什么,就是凑巧路过那里,又凑巧遇见了。”雪鸢淡淡地说,然后从白鹭的脖子上将项链摘了下来,伸出一只手来递给叶雄说,“这是你的,当时纷乱中,你掉落的,我也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。正巧我这妹妹也叫白鹭,和你那项链的图一样,就送了她。既然再遇到了你,就还给你吧。”
  “不,既然这么有缘,就送给白鹭小姐吧。”叶雄说这话的时候,眼睛里只有雪鸢。他知道,他再也无药可救了。
  (四)
  叶英坐在陈鹤鸣家里的客厅沙发上,对着哥哥大发脾气:“你们两个怎么了?为什么不相信我,她们俩一定不是好人,怎么平白无故地会受伤呢?怎么平白无故地就出现在你们俩身边?”
  “不要无理取闹。”叶雄有些生气了,“她们什么都没有做过,又没有伤害过我们,而且雪鸢小姐还救过我的命,你是怎么了。”
  “这是直觉,女人的直觉,你们是不会懂的。”叶英驽着嘴看着陈鹤鸣,“你是不是也被那个女人迷住了?”
  陈鹤鸣没有回答,只是皱了皱眉头,看了看叶雄。他和叶雄是多年的朋友和搭档,叶英与他也算青梅竹马了,他是不忍心伤害她的,更不愿意叶雄为此担心。
  “你们都是一样的,男人没一个好东西,你们都被美色给骗了,我一定让你们知道,我是对的。”说着,她站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。
  坐在旅行社的办公室里,叶英魂不守色地两眼发呆,一位好姐妹佳颜将一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,然后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将她拉回现实。
  “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?”叶英回过神来问的第一句话。
  “相信。”好友顿了顿说,“我想你这两天的表现,就好像被妖怪迷住了一样。”
  “我没开玩笑。”叶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,“我说的是真的,你知道吗……”于是,她将事情的始末添枝加叶地说了一遍。佳颜是个神神道道的人,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,醒来就会给这个打电话,给那个发短信,提醒大家注意安全。最奇怪的是,她每次的梦,都有些灵验。
  佳颜听后,大吃一惊,然后说道:“这可就糟了,看来他们遇到的还是两个道行很深的妖精啊,我得想想办法。”
  “有什么办法?”叶英有些兴奋。
  “我原来去九华山导游的时候,遇到一个居士,他可是很神的,给我讲了许多他治妖治鬼的事迹,不如我们去找他。”佳颜想了想说,“我有他的联络方式。”
  ……
  雪鸢心情不宁地在白鹭面前徘徊着,让白鹭不得不大声说:“求你了,歇歇不好吗?我被你转得头晕。”
  “白鹭,我们得走了。”雪鸢突然停下来,俯身在白鹭的床前,脸对着她说,“我们得马上走,越快越好。”
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白鹭莫明其妙。
  “你不知道,那个警察,我原来见过他的。”雪鸢一提到他,就好像触了电般难以平息,“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,总之,我们必须得走,不然我们两个都会出事的。”
  看着雪鸢严肃的样子,还有那慌乱的情绪,白鹭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,于是她决定马上离开:“可是,我的伤还没有好啊,我怕飞不回谷里。”
  “是啊,怎么办?”雪鸢伸手扯开白鹭包扎的药布,看了看,“实在是太慢了,估计还要七八天,这可怎么办啊?”
  “你带我走吧,艰难些,也总比这样要安全。”白鹭坚定地看着雪鸢。
  “你们哪也不能去!”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穿整个病房,吓了白鹭与雪鸢一跳,叶英与一个女子走在前面。后面是叶雄追过来大声地斥责妹妹道:“叶英,你疯了?不许你胡闹,给我回家去。”接着,陈鹤鸣也跟了进来。
  忽如其来的变故,让白鹭两个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。叶英挣开叶雄扯住的手,从包里掏出一叠黄黄红红的纸来,雪鸢和白鹭明白,那些是符,一定是道人或者说居士们降妖捉怪的法宝。叶英眯着眼睛,轻蔑地看着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,恨恨地说:“你们的死期到了,让你们来迷惑他们。”
  白鹭面色惨白,雪鸢也惊诧地回问道:“你胡说什么?我们根本就听不懂。”
  “不要再装了,你们一个叫白鹭,一个叫雪鸢,分明就是两只妖鸟,还在这里扮什么清纯。”叶英说着就要动手。被叶雄从后面拽住,生气地说:“你是怎么了?怎么能这么对待恩人呢?”
  “你说我们的名字这样叫就是妖,那么你也是啦?”白鹭虽然惊怕,却也不忘回敬她一句。
  “我?”叶英被激怒了,“你们欺人太甚。”陈鹤鸣与叶雄都阻拦不及,叶英与那个女子将手里的符一股脑地掷向白鹭与雪鸢。吓得她们俩大叫起来,“啊……”惊阙过后,时间好像被凝固了,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安静下来,似乎等待着她们俩被打回原型,然后夺窗而逃。
  可是,什么都没有发生,四双眼睛盯住的,是两个被洒了一身黄纸红符的女子,相拥在一起,惊恐地看着他们。陈鹤鸣愤怒地瞪了一眼叶英和那女子,便转身离去了,叶雄被尴尬地钉在了地中央,叶英突然转身面向佳颜说:“怎么会不管用呢?”
  “我不知道,居士给我的时候说一定管用的啊。”佳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,她甚至担心,那两个美貌的女子一定会化成妖型,然后将她吃掉,她忘了给自己留条退路了。
  过了良久,叶英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:“我还会再来的,哼!”便扯着佳颜离去,叶雄只得惺惺然地道歉说:“对不起,她,她太过份了,真是对不起!”然后也追了出去。
  抖落一身的黄符,雪鸢一运气,那些符便化成灰,消失无踪了。白鹭看看雪鸢说:“怎么那些符对我们不管用呢?”
  “这还用说,那些是驱鬼的符,我们是妖!”雪鸢说着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凶相,“这两个臭女人,我一定要她们好看。”白鹭看看,只淡淡笑笑,她知道雪鸢一定会这么做的。妖就是妖,变成了人也依然带着它们的邪气,还有强烈的报复心。不是它们不够善良,也不是它们不够厚道,其实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们,一切都不会发生,可是,一旦你招惹了,那么要怪只能怪自己。这也是为人的准则,不要为了一己之私,去破害别人的安宁与权力,就算去做,也不要把事情做绝,留条退路给自己,对谁都有好处。
  雪鸢离开了房间,佳颜与叶英上了一辆出租车,叶雄启动车子追赶上来。她们停在叶英家的楼下,站在楼下,两个人商量着如何再去整治这对妖。叶雄将车子停好,朝着她们走过来,远远地,看见一辆货车疯了似地朝她们开过来。叶雄大喊着冲了过来,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,他不能失去她,如果用他的性命来换取妹妹的,他不会有丝毫迟疑。
  就在叶雄千钧一发的关头扑开叶英时,车子突然停了下来,刹车好使了,车子几乎是贴着叶雄的身体停下的。司机跳下车,看看三个人都没事,连连道歉,被叶英大骂一气之后,莫名其妙地搔着头发上了车,他一定想不通,怎么会开到这条路上来的。
  站在叶雄家公寓的顶层,雪鸢沉默着,她觉得自己必需要离开这些人,不然一定会出事的,她有强烈的预感。因为,她也想不通,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叶雄出现的刹那会将车子停住,为什么她狠不下心来要了他的命?为什么在仇恨中还会有一丝丝不忍?一切都没有答案,但是,答案一定是至命的,那将是一个妖粉身碎骨的错误。
  (五)
  第二天,叶雄与陈鹤鸣借工作之便来医院探视白鹭时,发现,那间病房已经空无一人。白鹭与雪鸢走了,没留下只言片语,又一次消失在他们的世界。虽然她们来得匆忙,去得也如此匆忙,却在他们俩的生命中,荡起千层涟漪,展也展不平了。
  雪鸢携着白露艰难地回到无来谷,又生怕被人看到,所以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着。突然一个声音在山坡的石堆上响起,吓了她们俩一跳,抬眼看去,是一只小狐狸,媚着眼睛嚷道:“你们去哪了?我找了你们半天了,也不见踪影。”
  “到湖边去玩了。”雪鸢敷衍地回答,又怕被它追问露出破绽,便反问道,“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啊?”
  “出事了,你们不知道吗?”小狐狸惊恐着说,“姥姥要我找你们呢,你们快跟我到榕树林去吧,我边走边跟你们说。”
  于是雪鸢扶着白鹭往榕树林的方向走去,小狐狸一边走一边说:“你们不知道,锦鳞的父母在修行的时候,被一个工地的机器掀开了巢穴,它的母亲银蛇被拦腰斩断了身子,死了。他的父亲要逃回谷中,可是半路又被他们追杀至死。锦鳞听说了,要去人间找回父母的尸体,还扬言要为父母报仇。姥姥正在考虑他的请求,想办法劝他呢!”
  “怎么会这样呢?”白露皱了皱眉。
  雪鸢却接着说道:“人类真是该死,总是破坏我们的领土,让我们时刻都不得安宁,就是应该给他们点教训,否则他们不会安份的。”
  白露瞪了一眼雪鸢,说:“兽性不改。”
  “哎,错了。”雪鸢故意重重拉扯一下白露的手臂,疼得白露“哎呀!”一声叫了出来,雪鸢却笑着说,“我不是兽,是禽。”
  很快榕树林便在面前,谷中的飞禽走兽,花妖树怪来了许多,都聚在林子中相互讨论着,争辨着。有的支持去报仇,有的则反对。锦鳞是一条修行了五百年的大莽蛇,一身墨绿光泽的锦鳞包着他粗壮的身体。此刻它悲痛极了,失去父母,它和人类一样有了一种被遗弃的伤感。姥姥就端坐在枝头的榕枝盘花椅上,细心地劝他:“冤冤相报何时了啊?何况,你这一去,就犯了谷规,想来一定会伤人性命的,天条一犯,你就再难修成正果了。一旦犯了错,来世投生再堕入畜生道,还要受这一世的罪。若错得深了,怕是连投生都不能够,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还算好的,若是灰飞烟灭,姥姥我也救不了你呀!”
  “姥姥,你说的我都懂,可是,他们杀了我的父母。”锦鳞恨得牙齿咬得吱吱作响,“父亲已经逃了出来,可是他们却要斩尽杀绝,我一定要报仇。姥姥,你就让我去吧,我只找那个施工的头头,不会为难其他人的。”
  “按理说,你这血海深仇,我没有理由不让你去。可是,我是为了你好呀。”姥姥叹口气道,“修了五百年了,为了报仇将这五百年的功德都浪费掉,值得吗?逝者已逝,活着的应该好好地珍惜生命和成果。”
  “不,姥姥。父母不在了,我觉得所有修行都是假的,叫我们为善,叫我们放下邪恶的心灵,来救苦救难,因为我们前世犯了错,今生不得为人。可是,那些前世行善,今生为人的人们,是怎么对待我们的?难道只有他们才有享受自然的权利吗?”
  “唉!”姥姥一声长叹,下面便又七嘴八舌的乱了起来。姥姥低下头不语,过了片刻说:“你先回去吧,好好想一想,过了今夜,若是执意要去,我也不阻拦你了,若是想得清楚了,我便着人与你一起去寻你父母的尸身回来,好好安葬超脱,如何?”
  锦鳞闻言不语,于是姥姥挥挥手:“都散了吧!”众妖闻声三三两两缓缓离去,锦鳞却固执地坐在榕树林的老根上,痴痴地发呆。姥姥一边离开,一边叫过雪鸢说:“我知道你是‘出去’过的。”
  “姥姥,不要听它们胡说,我是冤枉的。”雪鸢争辨道。
  “不必再说了,这谷能有多大呢?只是你没有闯过祸,我也就不与你分争了,更知道你还是个有见地的孩子,办事也知道分寸。不管怎么样,与你父辈,我们是有深厚的情义的,如今它们都已修成正果,只盼着你有望得道了,但愿你不要辜负我们的热望。”姥姥语重心肠地说,“如今谷里出了这样的事,锦鳞是个冲动的孩子,怕是会出大乱子啊!大大小小的妖,没有几个能耐得住性子,真的去了人间,都是没见过世面的,帮不上什么忙。倒是你,如今可以指望了,去看住锦鳞,不要让他酿成大祸吧!”
  “噢!”雪鸢站住身子,影住身后的白露,看姥姥渐行渐远,心里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,说又说不清楚。
 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乱的吵嚷声,小狐狸倒是迅速,飞快地跑过白鹭身旁,被雪鸢拦住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  小狐狸只是慢了一慢,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:“锦鳞跑了,它去人间了,我得去告诉姥姥。”
  雪鸢也来不及请示了,姥姥有言在先,要她看住锦鳞,万一有什么闪散,她也是有罪过的。于是,她牵住白鹭说:“你受了伤,怕是不能与我同去了,我必须去阻止锦鳞,他太危险了。”
  “等等,我也许会帮上你的忙呢,带上我吧!”雪鸢没有时间考虑,白鹭说得对,她七百年的道行也许真的可以帮助她,于是两人一跃腾空而去。
  空气中传导着锦鳞去向的气味,雪鸢只因有白鹭的伤,所以远远地寻踪追去,若是没有白鹭,以她的迅疾,锦鳞早在视线内了。但是,妖的气味是不必特意寻觅的,很容易,雪鸢便与白鹭在一处山坡见到了锦鳞。他脆在山坡下,低低地悲泣,那条阴暗的沟壑里,是他父母一金一银残破的躯体,惨不忍睹。雪鸢有些开始痛恨人类了,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?
  锦鳞哭过了,一把妖火,焚了父母的肉身,站起身来,发现雪鸢和白鹭静静地站在身后为父母诵经超渡。他远远地说:“谢谢你们!”于是便向灯火明处走去。雪鸢在身后对他喊道:“锦鳞,你不能做傻事。”可是,他什么也没有回答,白鹭皱紧了双眉,她知道,锦鳞走的,是一条将会布满血红的路,没有归期。
  开发公司的老总躲在辉煌的办公楼里,那里有一间他用来办公的套房,商住两用,装修得富丽堂皇。自从工地里出了事,他便心有余悸,终日惶惶不安。神龛上的香烧了一遍又一遍,他需要心灵的安慰,需要神明的护佑。他知道,杀死那条银蛇,只是一时的失手,是误杀。可是,开发这片地是违背国家法制的,只是因为他觉得钱可通神,于是,钱,打开了一扇虚掩的门。坐在门里的人,主宰着土地的支配权,虽然有一些是不对的,但是,只要没有人介意或者举发,那么一切就是合情合理的,仅管有一点点不合法。可是,法律又是什么呢?对于整个国家来说,这座城市还是太小了,权力的手是可以遮住天的。
  他不停地徘徊在屋子里,抽着高档的雪茄,可是,他心情烦躁,因为这个屋子就像他为自己设计的一个穴,他觉得窗外便是阴森林的墓园。他请了世外高人指点,去庙里烧了高香,请了签——下下签,说他今年犯太岁,有血光之灾。于是他破费了一大笔钱,请了佛、菩萨、诸天仙人在他商住两用的办公楼里,他要自己平安。可是,他心里清楚,杀死金色的大蛇,是他下重金命工人们去做的,因为他了解蛇的本性,那是报复心极强的一种冷血动物,若是不斩草除根,那么后患无穷。虽然他知道,那条金蛇与死在工地上的银蛇一样,都在头上长了鲜红如血的冠,它们已经有灵性了,但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,他不得不出此下策。虽然他知道,开铲车的驾驶员杀死两条蛇的当天,就死在医院里了,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也要赴那工人的后尘这个现实,因为,他是有钱人,不同于那些穷工人,他可以改变世间所有不能改变的事情,那么怎么可以忍受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?
  (六)
  锦鳞蹲在办公大楼对面的平台上,带着犀利的眼光,沉默着。它要去报仇,去杀了那个黑心的开发商,可是,它没办法走进那间屋子,那满屋金光与神像让它没有能力去接近。于是,它沉默着,思考着如何才能走进去。
  天微微亮了,灯光还在燃烧,一切都是灰蒙蒙的,看不见希望。工地开工了,机器开始轰鸣,好像那触目惊心的一场杀戮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。工地的水泥墙上贴着大大的招工启示,驾铲车的司机离奇的死了,没人愿意来这个工地工作,可是工程进度不能耽搁。
  锦鳞站在工头的面前,一身青衣,面无表情,空气中带着阵阵杀气,可是工头只是觉得有些冷,才八月,怎么季节有点反常。于是,锦鳞开始上班了,对于一只妖来说,没有什么是难以学会的。他只是简单的听了听老驾驶员的介绍,便可以启动那台机器了,那是一台杀死了他父母的家伙。他想,如果当时父母不是因为修炼闭关,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死的,可是事情往往不尽人意,意外就是这样造成的。锦鳞不认为那是意外,因为,他们从来没有意外伤害过人类。
  天突然下起了雨,阴沉得可怕。雪鸢与白鹭不知道锦鳞要做些什么,站在楼宇的顶层,她们迷茫着,被风吹得有些站立不稳。突然,锦鳞驾驶地铲车疯了似的朝着办公大楼驶去,沿途的人们都惊恐地避让着。有人报了警。
  铲车撞开大楼的墙壁,可是,楼还是宠大的,大家都以为这个驾驶员也是被迷了心智,才干出这样的荒唐事。楼面的伤害被一点点扩大,没有人能拦得下。警车闪着让人烦躁的笛音,从雨幕中驶来。站在楼顶的雪鸢与白鹭此时已避在了对面楼檐下,她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一个名字“陈鹤鸣!”
  陈鹤鸣冒着雨随同事冲到铲车附近,拿着扩音器对着锦鳞喊道:“我们是警察,请你快点停下来。”锦鳞不在乎这些,什么是警察他还不清楚,他一心只要报仇,人世是什么样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。
  陈鹤鸣接着喊着,可是却无法阻止锦鳞的行为,警车又增加了两辆,警灯炫目的闪耀着,刺着人们的眼睛。工人们越聚越多,大家都在看热闹。雪鸢与白鹭有些紧张了,她们担心陈鹤鸣会掏出那把黑枪,像打伤白鹭那样将锦鳞击倒。可是,众目睽睽之下,她们无法接近锦鳞。陈鹤鸣试图接近铲车,让锦鳞停下来,他以为驾驶员只是个被拖欠了工资的工人而以,他的怨气是不会至人性命的,更不会至不相关的人于死地。于是,他将身子走向铲车前面,企图用血肉之躯去换回锦鳞的理智。然而他错了,锦鳞再也没有理智了,他失去的是父母。
  同事将陈鹤鸣从铲车下救出,大家都惊慌起来,显然这个工人的仇恨,比他们想象的要深重得多。于是,陈鹤鸣终于将枪拨了出来,端在手里,另一名警察在雨中对着铲车喊道:“请你快点停下来,不然我们就开枪了。”工人们听到更加好奇起来,他们大多是没有见过警察开枪的。当第三遍警告从扩音器里传出的时候,一个白衣女子从人群中冲到了陈鹤鸣的面前,那一刻竟让他惊呆了。
  陈鹤鸣将枪口迅速地对向天空,他不想再让这个女子为他受一次伤。铲车的燥音与雨声,使陈鹤鸣不得不对着白鹭大喊:“你怎么在这?快离开?”
  “请你放过他,不要伤害他。”白鹭倾刻间便被雨水打湿,衣服贴在身上,显现着那玲珑的曲线,还有肩头隐隐的伤,像一根银针,刺痛陈鹤鸣的心。
  “可是,你必须让他停下来。”陈鹤鸣站直了身子走向白鹭,“他必须停止破坏,不然我无法完成任务。”看着陈鹤鸣认真而深情的请求,白鹭点点头,她跑到铲车前,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。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看着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去送死,大家都是不忍心的,于是此起彼伏地惊嚷着。
  “走开,走开。”锦鳞用意念与白鹭对话,“白鹭,我不想伤害你。”
  “锦鳞,停下来,停下来。”白鹭闭上双眼。铲车在距白鹭只有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。陈鹤鸣迅速地跳上车子,将锦鳞押了下来。
  十几层的豪华办公室里,惊恐的老总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小如蝼蚁的工人与警察们,轻蔑的笑着。他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,只知道一个小工人,莫明其妙地开着铲车来撞办公楼。警察来了,那么,小工人一定会被带走的,就算没有,死一条人命,对于工地来说,只不过是十几万的损失,息事宁人的开销,也不过是他一把豪赌的赌资而已。
  警察局里,白鹭与雪鸢坐在一张长方的办公桌后,听着身着制服的警员的询问:“嫌疑人与你们是什么关系?”
  “什么是‘嫌疑人’?”白鹭单纯地回问。
  “不要在这里跟我装单纯,就是那个开铲车的。你们是什么关系?”女警员有种被戏弄的怒气,“老实交代。”
  “他是我们的兄弟。”白鹭近乎乞求地说,“请你们放了他吧,他不是故意的,他有苦衷。”
  “不要跟她说这些,她根本不懂。”雪鸢却冷静极了。警员真是生气了,重重的将手拍在桌子上,可是还没等说什么,门开了。三个人向门开处看去,是叶雄,他是如何知道雪鸢被带进警局的呢?也许很简单,因为,他就是个警察。
  女警员见到叶雄马上站了起来,礼貌地叫了一声:“队长!”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,将唯一的椅子让了出来。叶雄坐在雪鸢与白鹭对面,沉默了一下,然后慢慢地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情了,你们能告诉我吗?”
  白鹭与雪鸢面面相觑,她们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相信他,可是,这个问题还是太复杂了。雪鸢叹了口气说:“锦鳞是我们的兄弟,他的父母被那个工地的老板害死了,他要报仇。”
  听了雪鸢平静深沉地道出来的话,叶雄身子向后靠了靠,沉默下来。对于人类来说,杀父之仇,夺妻之恨,不共戴天,他应该理解这种内心的痛苦与挣扎,不然,他就辜负了雪鸢救他一命的恩情。
  锦鳞一言不发的坐在审问室里,陈鹤鸣没有办法另他开口,于是放弃了。当他走进白鹭与雪鸢的审询室时,见叶雄也在,他顷刻间就明白了叶雄在雪鸢消失后的失落。了解到了锦鳞的仇恨,他问雪鸢道:“你们有证据,能证明那个老总的罪恶吗?”
  证据?天啊,锦鳞一把妖火早已将父母的尸身化成轻烟,漫进寰宇。何况,就算没有,那样两条惊天的巨蛇,一定会吓坏这些人的,而他们又如何能相信,锦鳞也是一条这样宠大的生命体?于是,她们摇摇头,大家陷入沉默。聪明的女警员此刻也似乎明白了队长、组长与这两位女子之间微妙的关系,于是,寻个借口出去了。昏暗的审询室里,两男两女,他们注定了,是这场惊天动地的主角。
  “你们能放了他吗?”白鹭请求陈鹤鸣,陈鹤鸣看了看叶雄,他没有权力这样做。叶雄想了想,他是不可以滥用职权的,可是雪鸢此刻正看着他,好像已经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一样,眼神中没有疑惑,只有肯定的信任,似乎他的否定,会让这个女子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中一样。他点点头,雪鸢笑了,可他在心里出现一幅烽火戏诸候的场景,他是周幽王吗?
  就在叶雄徘徊在办公室里,想着如何写一份报告,然后将他们三人放出去的时候,陈鹤鸣从外面闯了进来。他愣愣地看着他,他从来没这么失礼过。可是陈鹤鸣站在地中间,吃力地咽了咽口水说:“他——跑了!”
  “什么?”叶雄不太明白陈鹤鸣在说什么,“谁?你说谁跑了?”
  “锦鳞——雪鸢与白露的兄弟。”陈鹤鸣坚定地说。
  “怎么可能?你不是在开玩笑吧。他是怎么跑出去的,看守的人呢?”叶雄有点想笑,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,难道自己的警员都是饭桶?
  “看守的人一直都在,也没有人看见门口走过什么人,我想他是通过别的方式跑掉的……”陈鹤鸣说,渐渐语速慢下来,因为,这些是他自己也不太相信的事情。叶雄没听他说完,便向审询室大步走去。
  看守的警员委屈地说:“队长,我一分钟都没离开过,连厕所都没去。”叶雄没有理会他,打开审询室的门。房间里一目了然,窗子上的铁栏没有扭曲的痕迹,没有电影里演的那种可以钻进人去的通风口,这是三楼,也没有下水道。唯一的一个排风扇,也没有破损,即使将排风扇拆下来,也钻不进去一个这么大的成年人。那么他是如何逃出去的呢?
  叶雄心跳加速,他一声不响地向关押白鹭与雪鸢的审询室走去,走廊里有他脚步的回音,还有陈鹤鸣的。他在想着叶英的疑问,还有她声声肯定的怨愤,难道不幸被她言中。门开处,雪鸢正小心翼翼地查看着白鹭的伤势,看到他们俩进来,白鹭迅速地整理起衣服。陈鹤鸣不敢对视白鹭,因为,他觉得亏欠了她什么。叶雄坐下,眼睛盯着雪鸢,他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不害怕,如果她们是妖的话。雪鸢躲开他的视线,叶雄便开始说道:“我想告诉你们,锦鳞,他逃走了。”
  “什么?”雪鸢有点惊讶,“什么时候?”
  “大概十分钟之前。”叶雄回答,“不过,我们的守卫没有见他从门走出去。”雪鸢聪明地向四周看了看,她想锦鳞大概应该和她们一样,是在这样的一个屋子里的。于是,她明白叶雄想说的是什么了。锦鳞的离开,让她们的身份明显地暴露了出来,而她们也必须说明了,这样才能让她们离开去阻止锦鳞有可能造成的悲剧。雪鸢整理了一下思绪,缓缓地说:“是的,我们是妖。”
  虽然在心理早有准备,但是,叶雄与陈鹤鸣还是惊讶得有些失望。他们多希望她们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啊,可是,他们明白,那只是他们自私的一厢情愿。
  (七)
  白鹭与雪鸢匆匆跑出警局,随后而来的是叶雄和陈鹤鸣,他们只是为了嘱咐她们“小心!”好像生离死般的不忍,似乎更是一种预兆。来不及缠绵,雪鸢一狠心,牵着白鹭遁入天际。
  她们知道目标,锦鳞不会去别处的。可是,她们还是来得晚了些,锦鳞已经开始了他的破坏。天空还在落雨,也许是锦鳞的悲伤惊动了天地。办公楼被撞出很大一块缺口,但是离支离破碎还差很远。大楼里的人们都纷纷跑了出来,撑着伞议论着这个“神精病”,指指点点,更是埋怨现在的警察出警速度实在太慢。十几层楼上的老总也害怕起来,他担心楼倒了会将他压在里面,那么,他的价值几个亿的产业谁来继承啊?女儿们都吃里爬外,女婿们都虎视眈眈,黄脸婆也与自己绝裂,几个二奶三奶也要成为别人怀里的新宠。他几乎是暴跳如雷了,他打电话给市长,大声地斥责道:“怎么还不派消防兵来?不派防暴队来?我交了那么多税,难道白养活着他们吗?”
  市长陪笑安慰道:“别生气,派了派了,马上就到了。您的大楼稳如泰山,还怕他一个小流氓吗?”挂了电话,便在那端大骂了一声“什么东西!”
  消防队与防暴队真的到了,他们组织了最严肃的小组,决定先礼后兵。站在楼端,白鹭有些急了,几乎带着哭腔说:“怎么办啊?来了那么多人,会不会伤害锦鳞啊?”
  雪鸢也不知所措,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出这么大的乱子,她以为,人世间应该是很美好的,像无来谷一样,充满鸟语花香,平和与宁静。可是,一切都与她的想象产生了对比,让她淋着雨,清醒着天真的心,或者是被现实撕扯。
  叶雄与陈鹤鸣也到了,他们站在人群里搜索着雪鸢与白鹭的身影,如果可以保护她们,他们愿意随时准备牺牲。这也许可以算一种爱吧,只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,源于欲望却超脱欲望。爱得急风暴雨,让他们自己也迷失了。
  扩音器的声音伴着雨声响在整个楼宇围成的空间里,有些震耳欲聋。灯光亮成一片,透过雨幕,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另人炫目的光晕。锦鳞有些急了,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跑出来看热闹?为什么那些穿着一样衣服的人要来管他的闲事?他加快了破坏的速度,带着一丝对谷规的遵从,他宁愿这样,用一个卑微的人类弱者的形象,进行着他的复仇大计。
  可是,他真的是太天真了,警告的声音大概响了十几分钟,大家都在尽最后的努力,希望他冷静下来。白鹭与雪鸢来到人群里,试图可以阻止锦鳞的疯狂,可是却被拦在了警戒线之外。跌跌撞撞地与叶雄、陈鹤鸣相遇,他们看到她们,心里多少放了一点心。就在他们对视的一刹那,防暴队员的枪声响了。“砰”的一声,在白鹭与雪鸢歇斯底里的“不……”声下,现场顷刻陷入沉静,大家都摒住呼吸,观察着随后将会发生的事情。
  锦鳞应声闷哼了一下,胸膛上被射穿了一个洞,流出血来,他的血也是红色的,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血的颜色。可是疼痛也隐隐传来,铲车停在了楼前,他的愤怒随着疼痛的加惧升华起来。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谷规了,他知道,自己注定了是无法修成正果的,管他什么下世轮回,此刻的他无助极了。于是,用手轻轻抚摸着伤口,疼钻心的向他席来,悲愤地昂天长啸,声音使围观的人们都不得不捂住了双耳。闪电刹时接天连地的沉落下来,雷声应时而起,天昏地暗,雨势猛烈。只有雪鸢与白鹭迎着雷电注视着锦鳞,她们准备去救她们受苦受难的兄弟,可是,就当她们想要腾空跃起的一瞬间,锦鳞却先一步升空而起,一身光亮墨绿的锦鳞在云端蜿蜒盘旋,片刻之后,落在了对面的楼顶。
  对着那座他恨不得转眼就毁灭的楼宇,两眼冒着火,老总躲在屋子里,突然而来的电闪雷鸣,吓得他连连在神翕前磕头。此刻,他眼见着楼下一条黑漆漆的家伙腾空而去,然后在云端对着他狂吼,随后又降落在对面的楼顶上。他看清了,那是一条青深漆黑中泛着绿光的大莽蛇,他明白了,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他是不知道有它的存在啊,若是知道,一定会斩尽杀绝,不留后患的,可惜,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。它就在对面,那只畜牲就在对面想要他的命,他恐惧极了。
  雪鸢与白鹭有些担心了,锦鳞盛怒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,可是她们必须要阻止悲剧发生。陈鹤鸣似乎看出了她们俩的惊惧,便大着嗓门问道:“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显然,锦鳞升空的一幕,他们错过了。
  白鹭焦急地说:“他幻化成原形了,他受伤了,是你们人类对他开的枪。这下好,激怒了他,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了,如果他用法力,那么你眼前的这些人都会跟着遭怏,也许更多……”
  “怎么办?我们应该怎么做?”叶雄在雨里大喊。
  “你们什么也做不了,快将这些人带走,不然什么都来不及了。”雪鸢几乎是命令的,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但是她明白,一个妖,想要伤害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,轻而易举。她只能尽力将伤害降到最低,以减轻锦鳞的罪孽。
  叶雄几乎是疯了,他知道如果是原来的自己,一定不会这么做的。他冲过警戒线,掏出警官证,对着指挥的组长大喊到:“快疏散这些人,太危险了。”那位指挥官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糊涂了,他不知道上级有没有派公安局来协助他们,于是愣愣地呆在那里。叶雄也不等他反映,夺过扩音器对着现场的老百姓、工人、职员们大喊道:“请快点离开这里,这里很危险,快!”接着又命令消防官兵与防暴队员清场。大家虽然有点晕,但是这种混乱的情况下,突然而来的有方向感的命令,有时候更能令人信服。于是,大家慢慢地撤离着,只是进度实在缓慢,还是期望着有什么新闻可以带回家讲给父母、妻夫、子女、亲朋的。
  锦鳞等不及了,他知道自己可能就快死了,像他的父母一样,他没有时间来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了,他要在活着的时间,为父母报仇。于是他再次对天惊吼,人们脚下的土地开始动摇,楼宇撼动,人们不再有闲情逸志看热闹了,纷乱地嚷着:“地震啦,快跑啊!”四下分散,乱成一团,消防官兵与防暴队员的组织被完全破坏,原来溃败竟然可以这样来势汹涌,难以阻挡。
  “不……”雪鸢一跃飞到楼顶,站在锦鳞身后阻拦道:“锦鳞,不要这样,你会毁了自己的。”
  “锦鳞,跟我们回无来谷,让姥姥给你治伤,你会好起来的。”白鹭随后也到了,“不要这样,千万不要。”
  “你们走开,不要你们管。”锦鳞伤心欲绝。
  “可是,你不能让无辜的人受伤啊!”雪鸢警告锦鳞,“那样你会犯下天条的。”
  “我不想伤害其他人。”锦鳞痛心地说,“可是谁叫他们赖在这里不走了?你们不要管我了,我知道怎么做。”说着,他又运用了法力,雪鸢和白鹭看在眼里,明白,其实锦鳞已经在尽自己的努力了,他只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制造破坏。他只是想将对面摩天大楼里的那个黑心老总逼出那间屋子,他只想要替父母报仇。
  大地再次摇晃,雪鸢跃身飞到叶雄和陈鹤鸣身边说:“我和白鹭尽量阻止他对人间的破坏,但是,你们尽快地离开这里吧。”此刻,人们已四下散去,只有几个胆子大的人,躲在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,遥遥地看着。
  “你们小心。”叶雄叮嘱道。就在雪鸢转身要离开的一瞬间,叶雄扯住雪鸢的手,惊得她险些魂飞魄散。雪鸢突然感觉心在猛烈的跳,好像要跳出胸膛了,而叶雄的眼神是那样的迷离而深情,让她不舍离去。
  办公楼,倾斜了,老总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惧和生命的威胁,他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,乘着电梯冲下了大厦。就在他跑出大厦的瞬间,整座楼坍塌了。他回身望去,触目惊心。这时,锦鳞显然是见到了他,飞身而下,一股腥风从上至下迅速席来。他两腿发麻,拼命跑了起来。这时,陈鹤鸣与叶雄都被眼前所见的事物惊呆了,天啊!那是什么?一条楼一样高的巨蛇,难道是科幻片?
  锦鳞一个转身,老总便急急地跑进了他的嘴里,锦鳞轻巧地咬住老总的半个身子,挺直起来,将那小小的人体在空中甩来甩去,空中只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叫声。
  (八)
  原本以为,一切就这样结束了,可是,悲剧却没有停止。
  锦鳞将老总整治得死去活来的时候,突然觉得身体的重心一偏,他竟倾斜了下来。地震没有停止,随着锦鳞伤势的恶化,更加惧烈地撼动起来,渐渐波及较远的地区。那些远远看热闹的人,也被卷了进来,伤亡倾刻显现。
  老总奄奄一息地被撕扯得不成人形,而锦鳞的生命也渐渐消逝。白鹭跑到锦鳞身边,只听他半睁着眼,轻轻地对白鹭说:“我阻止不了,怕是要伤害到百姓,快阻止地震……”
  “锦鳞……”锦鳞死了,那一枪是防暴队员射伤的,足以致命。白鹭来不及思考与伤悲,飞身入云,她开始做法。还是有些晚了,地震已经造成了破坏,不远处,房倒屋塌,哭声一片。城市的另一头,两个孩子正在河边“过家家”,一个说:“我们的孩子就要长大了,将来长大当警察,打坏人。”另一个接着说道:“不,警察没有钱,让他长大了当老板,盖好多好多的楼,妈妈爸爸再也不会被赶出原来的家了。”
  他们也似乎感到了震荡,于是,站在小河边,抱着布娃娃,向城市看过来。震动停在了他们脚下,猛烈的风也仿佛担心惊扰了他们童真的梦,于是,掠过他们的头顶,消失在天际。
  雪鸢与叶雄陈鹤鸣并肩站在一起,却有一份莫明的不祥之感。突然,她隐约地听天际传来一声悲鸣,于是,她大喊道:“不好,白鹭的伤……”没等她飞入云端,白鹭的银项链便从天而降,被她接在手里。她迎上去,是白鹭轻飘飘坠落的身体,她抱个满怀。
  缓缓落在已不再动荡的地面,白鹭在雪鸢怀里,柔软得像一匹洁白的锦缎。白鹭微闭着双眼,肩头的伤口处有血渗出,已染红半边衣衫,好像纯白锦缎上绣着大朵的血红牡丹。陈鹤鸣与叶雄围了过来,看着这个美得惊艳的女子。雪鸢含着泪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:“白鹭,白鹭……”
  白鹭努力睁了睁眼眸,还是力不从心,于是,她闭上双眼,用微弱地声音轻轻地说:“雪鸢,不要难过。白鹭阻止了人间的浩劫,死得其所,姥姥会为我骄傲的……只是……只是再也不能……跟你一起玩了……”
  “白鹭……”雪鸢哭出声音,“都是我不好,我不该带你到人间来,那样你就不会受伤了。我也不该染上人间孽情,不然冲上去破解浩劫的是我,你就不会这样了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你不会有事的,一定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  “不要哭……”白鹭再次努力着睁开眼睛,伸出修长柔美的手,在雪鸢的脸上轻拭,然后无力地垂下来,“将我带回无来谷,把我葬在无往湖畔,我要看着你们……能够修成正果。我要小白鱼每天……每天都会来跟我绊嘴……我要……”
  “白鹭……白鹭……”陈鹤鸣几乎也是失声的,看着她垂下去的发丝,垂下去眼眉,看着她像一片落叶一样飘逝,他的心中有被撕扯的疼痛,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滴血。叶雄也难过着,他为这样一颗纯美的灵魂的离去,而痛惜不己。雪鸢声泪俱下,一声声都穿透着细密的雨丝,在空中循环不息,那是雪鸢的不舍。他们相处了七百年,有哪一种情份可以这样漫长而恒久?白鹭是优雅的圣女,在它心中成为一种美的绝色化身,有谁知道那种失去的难以割舍?人类只知道人类的情感,悲欢离合,可是,一切的情感无非都在轮回中,那是一种欲念的延伸。而她们的情感是至洁的,人世间没有能与之相媲美事物,就算钻石也不能比拟丝毫。然而,她失去了!
  搂着白鹭的身体,雪鸢也像一只受伤的雏鸟,委屈地坐在雨中。陈鹤鸣与叶雄就这样默默相陪,为一个勇敢的英雄,尽管她的事迹永远也不可能召示天下。但是他们知道,曾经,曾经有一只优雅的白鹭,为了许多的人性命,永远地再也不能回到那美丽的,桃花源一样的地方。也许,她会回去,灵魂还会在无往湖边的树冠上,轻盈地梳理着仙子一样的羽毛。
  无来谷中,无往湖边,大大小小的妖们都来了。雪鸢无力地坐在白鹭的墓边,姥姥带头献上了一束谷中的圣花,这是谷中最高的荣誉。小妖们面有悲色,它们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可爱可亲的好姐妹,小白鱼也悲伤地在水中游来游去,它知道,再也没有人会跟他绊嘴吵架了。每天清晨醒来,它再也不会看到:一只幽雅的白鹭停在湖边一丛树林之上,闲适地梳理着羽毛,那羽毛洁白无瑕,在湖面反射的光线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芒……
  墓碑上,悬着那条银制的项链,那是白鹭去过人间的见证,也是她永恒的墓志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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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6-30 06:54:35 | 只看该作者
白鹭一个优雅的鸟,在一次事件中白鹭与雪鸢受了伤住进了医院,鸟与人类结下了不结之缘,鸟的情感是纯净而美丽的,鸟的灵魂永远飘在树梢上。在人间流下白鹭美丽的传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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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7-2 16:10:43 | 只看该作者
爱护动物……污染太严重了啦!
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——有的人缺陷比较大,那是因为上帝特别偏爱他的芬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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