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水

`ド偷懶。

　傍晚，华灯初上，凉风习习。龙城王朝大酒店的777包房内，人声鼎沸，烟雾缭绕，美酒飘香。
　　“来，诸位，请肃静。”人送外号“张一二”的一二装潢公司的老板张一二，满面油光，腆个大肚子，站起了身，说道：“今天，很高兴给大家请来，一起欢聚一堂，中心议题只有一个，祝贺我同学龙得海荣升为龙城市邮储银行办公室主任，我们给他夸夸官，我祝他前程似锦，如鱼得水，如龙入海，要雨得雨，要风得风，来，来，干！”
　　“干，恭喜龙主任高升！”
　　“恭喜，恭喜！”
　　觥筹交错，碰杯声此起彼伏。几杯茅台进肚，龙得海的脸容光焕发了，这中华第一酒就是香甜，有劲儿。他有点美了，飘飘欲仙，心跳在加快，血液在沸腾。
　　“三哥，我来提杯酒。”张一二在家排行老三，龙得海私下都称他三哥。
　　“好，大家欢迎，呱唧呱唧。”张一二捋了捋锃亮的背头，大声附和着。
　　“今天，三哥给得海打个场子，承蒙各位朋友哥们儿厚爱，一起为兄弟夸官，首先表示衷心的感谢，我先敬大家一杯！”唰的一声，龙得海一扬脖，一两的茅台一饮而尽。
　　“在邮政局这十年，我从一个夹着尾巴、见谁都点头哈腰的小秘书做起，一干就是十年，终于熬到办公室副主任，是这次邮储银行独立，给了我一个机会，今后，邮储银行的事，各位兄弟尽管吩咐，得海愿意效犬马之劳。来，再走一个！我先干为敬。”龙得海习惯性地推了推他的大圈套小圈的眼镜。
　　“这第三杯酒，我们一起敬我们圈子里的老大——三哥，三哥最讲究，这些年没少帮我，三哥也是市里装潢界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，这杯酒祝三哥财源广进、步步登高！来，干！”
　　“干，干……”
　　…….
　　“我美了美了，我醉了醉了。”张一二一边唱着歌一边踉跄地搀扶着龙得海走进了帝豪休闲中心。
　　“您好，张总，欢迎光临！”帝豪的前厅经理王小姐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，打着招呼。
　　“好，好，你好，我好，都他妈的好！”张一二迈着着紊乱的脚步，色迷迷地瞭了一眼，“有新来的靓妹吗？”
　　“有，张总，都是从北京来的，在天上人间都是头牌，包你满意，给您准备几个？”王小姐搭讪着。
　　“我们哥俩，来四个，他妈的，天上人间都搞黄了，在龙城，老子张一二九说一不二，就是消费。”张一二有点语无伦次。
　　“那是，那是，张总，您从来不差钱儿，哪家娱乐中心敢不给您面子。我给您开两个顶级包间，里面请！”
　　两个魁梧矫健、标标溜直的服务生把张一二和龙得海搀扶到包房。
　　这绝对是龙城的天上人间。
　　顶级的装修，顶级的音响，顶级的服务，顶级的美女。张一二和龙得海仿佛来到了北京的三里屯，来到了天上人间。原始的野性，原始的欲望，在膨胀，在吞噬着视钱如命的职业女人。
　　龙得海第一次体会到美色是这么诱人，这么可爱。粉红的灯光，靡靡的音乐，悠然的秋千，飘逸的红绳，醉人的妩媚，风骚的眼神，嘤嘤的细语，白皙的胴体，异样的呻吟……西门大官人未曾实践的花样儿，都在这里一一再现，真是宁在花下死，做鬼也风流啊！
　　龙得海醉了，美了，累了……
　　（二）
　　“三哥，昨天让你破费了。”龙得海喝着碧螺春，给张一二打着电话。
　　“得海，你和我客气啥，兄弟高升，当哥的应该做的，怎么样，那两个美女还行吧？嘿嘿嘿。”电话那端传来张一二淫荡的笑声。
　　“三哥，我从来也没见过那阵势啊，龙戏双凤，好在，没给你三哥丢脸。呵呵呵！”龙得海脸上洋溢着一丝诡异的微笑。
　　“得海，以后累了，三哥就带你去潇洒潇洒，别苦着自己，龙城什么样的美女没有？下次哥给你弄几个俄罗斯少女，让你尝尝鲜！”
　　“三哥，您对得海太好了，以后邮储银行的事就是我的事，有事您说话！”
　　“好，有得海这句话就行。我再来个回笼觉，给这两个美女再补上一枪，哈哈哈。”张一二撂下了电话。
　　龙得海伸了伸懒腰，他感觉真的很累，从来没有过的疲劳，以前熬夜写材料也没这么累。看来古人说，酒是穿肠毒药，色是刮骨钢刀，有道理。这张一二真是战士，还在打拉锯战。哪里来的能量啊？大款功夫就了得？龙得海默默地总结着，脑袋里划着魂儿。
　　叮铃铃，电话响起来。
　　“喂，你好。”
　　“得海啊，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”是牛行长。
　　“好，我马上到。”
　　龙得海照了照衣柜的镜子，整理一下仪表，从容的走了出去。
　　（三）
　　“得海，我找你来有个重要的事要办。”牛行长郑重其事地说，“我们龙城邮储银行共三百二十四个网点，按照总行标准化要求，都需要装修改造，我们按照两步走，第一，分两年期彻底装修二百个。第二，改造条件相对较好的一百二十四个。今天，我们收到总行网点装潢设计统一标准和样板资料，这个给你，我在党委会上已经提名并任命你为网点装修改造工程招标小组组长，具体负责招标事宜，有什么事直接向我汇报。”
　　“是，是，感谢行长信任，请行长放心，得海一定尽心尽力，不辱使命。”龙得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兴奋情绪。“真是说曹操，曹操就到，好事来了！”龙得海暗自窃喜。
　　“没问题吧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，我对你放心，一定把好事办好！你下去吧。”
　　“好的，行长，我好好研究一下，作个方案，尽快报给您！”龙得海轻轻地带上了牛行办公室的门，飘飘然地走出来。
　　“把好事办好，什么意思呢？”龙得海是个有城府的人，在四大憋屈之一——秘书的岗位上干了这么多年，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事情，而且是涉及到花钱的事？在邮政办公室那会儿，眼看袁主任鸟枪还炮，从骑自行车换成了马六，单位分的两室一厅也换成了三室两厅，还不是和局长整明白了，局长吃肉，他喝汤都喝得肥头大耳，沟满壕平。今天终于轮到我了。野百合来了春天！
　　“喂，三哥，机会来了，我们见个面吧！”龙得海抑制不住怒放的心花，拨通了张一二的电话。
　　　　“好，晚上六点，品茗茶楼，我等你！”那边，张一二激战正酣，接到龙得海的电话，美滋滋的，心想，真是立竿见影啊！
　　“张总，发财了吧，多给我们姐俩打点小费哦！”京城来的美眉撒着娇儿。
　　“必须的，小意思，来，继续革命工作！哈哈哈。”张一二仿佛抽了大烟，又来了精神头儿，翻身上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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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四）
　　极品的龙井在茶博士的点拨下，芳香四溢，古筝声声，香烟袅袅，室幽人雅。
　　“不用讲茶道了，你出去吧，有事我们按呼叫器。”张一二说道。
　　“是的，二位先生，请慢用。”茶博士知趣地出去了。
　　“得海，什么好事，快给我说说。”张一二有点迫不及待了。
　　“三哥，今早，牛行长找我谈话，任命我为全辖网点装修改造招标小组组长，负责三百二十四个网点的工程招标。这方面，我不懂，你是内行啊，你马上帮我出个方案。这个活儿得咱们做啊！”
　　“你看看，得海，知道权就是钱的道理了吧！好，没问题，一周之内，保证给你出三套方案，得海，你一定要摸清标底和牛行的意图，我马上用钱给他砸懵。”张一二自信地说。
　　“好，事不宜迟，我们分头行动。”
　　“不急，遇事情，要拿得住神儿，稳住得住架儿，来，品品这极品龙井，得海啊，我去过几次杭州西湖，也到过龙井问过茶，其实啊，纯正龙井就是那么几棵茶树，这是杭州道上的朋友送给我的，今年新茶，钓鱼台国宾馆专用，保真。”
　　“茶亦醉人何必酒；书能香我无须花。”龙得海信口说道。
　　“文人就是文人，说得好，可是，现在这个社会，哪个男人不喜欢金钱美女啊！赚钱才是硬道理，以后，三哥就带着你，包你一年翻身。这个事就仰仗你了，人情费我出，利润咱哥俩对半分。”
　　“好，事成于谋，败于泄。不要暴漏我们之间的关系，三哥你也不要亲自抛头露面，让你的总经理在前面支应着，你在后台操控。”
　　“行啊，得海，书没白读啊！好，好，OK，OK，OK了。”
　　“来，再来一杯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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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五）
　　“得海啊，你的三套方案我都看过了，很全面，很细致，别说，我没看错，你真是个人才，干啥啥精，第二套方案比较现实可行，这次，总行给我们网点平均装修费用六十万，这是红线，也是机密，只有你知我知。好好把握，装修质量标准不能差，该花的钱也要花出去，你明白吗？”牛行长意味深长地说。
　　“明白，那下一步怎么办？”
　　“按计划，组织招标。”
　　“行长，你看，你那里有合适的朋友吗？让他们参与一下？”龙得海在投石问路。
　　“得海啊，有什么事，自然有人会找你，我相信你有能力办好！”牛行拍了拍龙得海的肩膀。“去吧。”
　　“好的。”牛行葫芦里卖什么药？“莫非，他心里早就有谱了？应该。”龙得海的直觉在告诉他。“下一步怎么办？牌走正张，对，该做就做，该等就等。”
　　（六）
　　“龙主任，符合资质的招标公司的资料都在这，请您审阅！”秘书小李说道。
　　“好的，放在这吧，我一会儿看。”龙得海若无其事地说道。
　　小李关门出去，龙得海急匆匆的打开档案袋。龙城一二装潢公司，龙城飞天装潢公司，龙城公仆装修公司，龙城伟业装潢公司，哪个是牛行的呢？
　　叮铃铃，电话铃声响起，打断了龙得海的思绪。
　　这个手机号这么霸道，六个六，是谁呢？似曾相识。
　　“喂，你好。”
　　“你好，龙主任吗？我是牛卫东。”
　　“卫东啊，好久不见了，最近怎么样？”龙得海明白了，这是公子出面了，牛卫东是牛行的大公子，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，却仰仗有个好爹，一直混迹于江湖，在龙城也小有名气了，这下子吃喝嫖赌毒无所不好，我可要小心点儿。
　　“龙主任，我还可以，晚上我请你吃饭，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哟。”
　　“卫东，我们谁和谁啊，不用客气，有事您说话。”
　　“怎么，我的饭你还不敢吃啊，哈哈，别客气了，晚上五点半，王朝酒店666房间，我们不见不散。”不容分说，那边电话撂下了。
　　“大公子出面了，这是给我面子啊！不去不行啊！”龙得海琢磨着，“妈的，官大一级压死人啊，我姓龙要臣服于姓牛的，都是命啊！既然找我说明我的重要，见风使舵，对，见风使舵。”龙得海对自己说。
　　（七）
　　“来，我给大家介绍一下，这位是龙城市邮储银行的办公室龙得海主任，是我爸的得力干将，我应该尊称龙叔。”细高清瘦的牛大公子坐在主陪的位置上，开了尊口。
　　“卫东，你客气了。”龙得海站起来和大家打着招呼。
　　“龙主任，这位是飞天装潢公司的老板高飞，我的哥们儿，这几位作陪的是我的兄弟，没一个外人，龙叔你尽管放心。”
　　“幸会，龙主任，今后请多关照！”高飞热情的伸过手来，露出了他那名贵的瑞士手表。
　　“来，我提一杯酒，这杯酒敬我龙叔！”牛卫东站了起来，嘴斜叼着烟。
　　燕鲍翅的美味，XO的芳香，都在房间内肆意飘荡……
　　酒足饭饱，龙得海告辞要走，“卫东，我有个材料，晚上要加个班，我先走了。”
　　“龙叔，急什么，我带你去开开眼，开发区新开一家夜总会，你也该轻松轻松了，我爸平常对你们要求也太严了。”牛卫东吐着酒气说道。
　　“不，不，卫东，你们哥儿几个去玩，我心脏不好，听到夜总会的音乐就受不了，没那个福气啊，呵呵。你们去吧！”
　　“好吧，别把党的好干部拉下水了，高飞你亲自送一下龙叔，把事办好！”
　　“好嘞！”高飞答应着，给龙得海打开车门，他的坐骑是奔驰600，龙得海第一次坐。
　　“龙主任，我招标的事就仰仗您来运作了，这是二十万，您先拿着，完事，我再给您三十万。我办事您放心。”
　　“别，别，大公子的事我怎么会这样呢？”龙得海极力推辞着。
　　“龙主任，虽然有牛行长在上面照顾，具体运作还是靠您啊，别客气，游戏规则，您务必拿着，不然卫东该收拾我了。”不容分说，高飞把龙得海送上了办公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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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八）
　　稳了稳神儿，龙得海看了看楼道没人，迅速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，把沉甸甸的二十万锁在抽屉里，又检查了一遍，果然锁好了，可是他的心还是怦怦跳个不停。他下意识的点燃一颗烟，仰靠在老板椅上，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。大脑在XO的作用下飞速的旋转着，五十万啊，这是他几十年才能赚到的钱啊？那牛行会赚多少？张一二那里怎么办？香烟燃尽了，他没注意，烟头烧到了肉，他激灵一下，似乎金钱的力量麻醉了神经，他并不觉得疼痛。
　　“我也不能不仁不义，三哥对我不薄，和他商量一下。反正，进可攻，退可守。浑水摸鱼我是摸定了！”龙得海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　　“三哥，你在哪里，我马上要见到你！”
　　“好，我马上到公司，你直接过来吧！”
　　（九）
　　“得海，什么情况？”张一二开门见山。
　　“三哥，牛卫东出面了，让我关照飞天公司，看来一定是牛行的意思。”
　　“哦，严重了，你也不能洗脸盆里扎猛——不知深浅啊？谁是大王谁是小二你得分清。”
　　“是啊，我们怎么办？”
　　“我们把标书做好，先中标，然后再让牛行平衡，那个飞天公司我了解它的底细，高飞是债台高筑，银行账户都被法院封了，就从这里找突破口。”
　　“三哥就是高！好，接下来的事我来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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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十）
　　龙城邮储银行网点装修改造招投标会结束了。一二公司以最接近标底的优势入围了，飞天公司的综合评分略低于一二公司，同时入围。
　　龙得海规规矩矩地坐在牛行对面。
　　“牛行长，招标最终入围两家，一二公司和飞天公司。您拍一下板儿吧！”
　　“得海啊，你倾向哪家呢？”
　　“这，我看是飞天吧，您说呢？”龙得海透过眼镜，用余光审视着牛行。
　　“好，就按你说的办。”牛行会心的笑了，心想，这下子还行。
　　“牛行长，我了解了一下，法院的朋友告诉我，飞天公司的账户已经被查封了，飞天经营接近资不抵债了，你看，会不会对我行造成潜在风险啊？”
　　“哦，卫东没和我说啊？怎么会这样？我给他打电话。”
　　“别，牛行长，您别打，卫东的脾气不好，我们想想办法。”龙得海按住了电话。
　　“得海，你说怎么办？”
　　“牛行长，你看这样行吗？中标还是飞天公司，我们没规定不可以转包，我协调一下两家公司，合同由飞天签，然后再私下转包给一二公司。一二公司是我市最有实力的装修公司，他们还有垫付能力，我们给飞天的网均费用高点，飞天再以较低的水平给一二公司。这样，卫东的事就交代过去了。”
　　“哦，也可以，一二公司你熟悉吗？”
　　“还可以，实不相瞒，他们老总是我同学，办事稳当，我让他和您联系。”
　　“好，得海，你还真行，这卫东净给我找麻烦。就按你说的办吧！你办事，我放心！”牛行想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话了。
　　“好嘞。”龙得海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牛行办公室。
　　（十一）
　　“龙主任，你看，党委签发的行务动态。我行成功完成200家网点装修改造工程，各网点均通过总行验收，工程质量得到一致好评。在分行党委的领导下，招标小组认真负责，强化管理，累计为我行节约装修费用二百五十一万元。特此表彰。”秘书小李字正腔圆地念着行务动态。
　　“主任，你立了一大功，得了总行系统的先进个人了，二千元奖金怎么安排啊？”
　　“请你吃饭，怎么样？”龙得海又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。
　　“好，扎你一顿。哈哈。”
　　（十二）
　　“龙叔，事办得很利索，我爸很满意，我已经和他说了，年底提你做行长助理，兼办公室主任。”牛卫东抿一嘴咖啡，对龙得海说。
　　“谢谢卫东，谢谢牛行长。”
　　“龙叔，剩下的一百二十四个网点的改造又要开始了，我再换一家公司，还请您多关照哦？”
　　“那是，没说的。”
　　“要不，干脆就让张一二干得了，张总很像样。你再找几个陪标公司，就这么定了。”牛卫东吐了一个烟圈。
　　“好，按老规矩办。卫东，你就擎好吧！”
　　（十三）
　　“得海，这几个洋妞怎么样？啊？”张一二躺在泳池边的椅子上，悠闲地喝着冰镇可乐。
　　“哈哈，兄弟开荤了，爽歪歪了。”
　　“得海，我在沿湖城别墅区给你选了个临湖的别墅，上下三层，带小花园和车库，这是钥匙，明天你去看看，满意就办房证。装修的事不用你操心，你只管说满不满意！”
　　“让三哥破费了。”
　　“哪里，这是你应该得的。”
　　“走，我们下水。”张一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。
　　“是，我也下水了。”龙得海心里五味杂陈，难道这是真的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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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尔

浅の唱

好长

娟娟show

看不下去了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