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，旧时光

`ド偷懶。

十月初的天气，晴朗而透明。过纯的阳光让气温再次炽热。天空是鲜亮的蓝，偶尔的云朵纯白至极。路旁的树，纷纷多出暗黄的碎叶，交错的枝桠滤着阳光，投出清晰的影，犹如一张网。房子也因色彩的饱满而显得结实有力。近乎透明，不染纤尘的空气，让人看到的一切都那么的清晰，美丽，舒适。
　　因为天气太热，我仍是穿着T衫。在枝桠下的光影中，我背着包，自北向南，往火车站走去。背后，在这座小城的北方，是山，同样那么的楞角分明，仿若近在咫尺。家离火车站很近，我没走几分钟便到了。在我生活的这座小城里，火车站同长途汽车站一样，都很小，甚至不如汽车站，年久失修，看起来颓废，斑驳，苍老。
　　买完票，我进到候车厅。里面挤了许多人，空座位到稀稀疏疏的还剩几个，很多人都在站着等进站。我找了座位坐下，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打在我脸上，有点儿刺眼。我侧过脸，看人群不断得蠕动。在我的印象里，火车站一向是冷清的，不过现在，因为新增列车的关系，乘客明显多了起来。
　　坐着没事，我有点犯困。没过几分钟，人流开始窜动，声音嘈杂起来，我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挂的钟表，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。起身背上包，我向进站口走去。不少人开始向那儿拥过去，相互推挤，比肩接踵。在我没走出几步时，一个女孩从我面前走过来，看到她时，我立刻感觉她应该是我高中同学。那女孩看着我身后的方向，很着急得走过去。时间过得很快，这只是片刻发生的事。在我还未仔细辨认时，我们已擦肩而过。我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，随即正过头，随着人流挤动。
　　对高中的生活总是冲满回忆，现在常联系的却没几个了。也许，有些人，我们只是在漫漫人生中擦肩而过，仅此而已。
　　队伍排得并不长，却支叉横生，甚是拥挤。我磕磕绊绊得往前走，再后来，只能随着人群而动。一个人的力量果真是渺小啊。
　　到了检票处，因为有了栏杆，人们只能一个个进去。右边有个女孩，我有点不好意思，便让她先进去。那女孩刚进去，一个中年男人拍下我的肩膀，我转过头，那男人说：“小伙子帮忙让下，我们是一起的。”我便又退了一步。检完票向站台走去，我前面是刚才的女孩和中年男人。女孩背个小包走在前面，中年男人拎一个大一点的包跟在后面。应该是对父女，我心想。那中年男人回头看见我走了过来，说道：“你也是去焦作么？”“恩”，我答道。那中年男人笑着说：“我们也是。”
　　中年男人又和我聊了几句。那女孩走得有点快，他赶忙跟了上去。快到站台时，我已明显落在他们后面了。中年男人回头看，发现我就在后面，便继续向前走。很快，我们已到了站台。“你是在焦作上学吧？”他问我。我说是。他又说道：“我女儿也是在焦作上学，正巧你们一块吧。她是第一次坐火车去焦作。”“噢，行。”这下我明白了。在父母眼中，自己的孩子是永远长不大啊。
　　“你上大几啊？”女孩转过头来问我。“大二。”我说。“我大三，原来比我还小嘞。”女孩笑着对她父亲说。“我是八九年的。”我补充道。“哦，那咱俩一样大。”
　　火车还没来。说实话，我有点感觉这阳光太烦人了，就像是夏日一样热切，让人无所适从。漫长无际的铁轨，不断重复的枕木，还有成群的乘客，这便是站台。不便的建筑，重复的天气、季节，以及似曾相识的分散离合。
　　
　　远处列车缓缓驶来，鸣笛声刺人耳膜，火车进站了。“上车后会不会很挤啊？有座位坐么？到焦作要多长时间啊？”女孩问了一连串的问题。
　　我来不及回答，车已停了，人们向车门那儿拥去。这样的场景，简单而重复，无需描述。女孩还没反映过来，我右手推着她向车门走去。女孩父亲在人群外叫她把包递过去，想等会儿把包从窗户递进去。女孩摇了摇头，自己提着包上车了。其实车厢里人并不多。我和女孩就近面对面坐在了车厢东侧的窗边。女孩朝窗外挥手道别。
　　火车缓缓启动，向北驶去。阳光自南偏西的方向打来，从左侧的窗户挤进了车厢，慢摇慢晃。我坐在窗边，看着窗外流动的画景，抬头侧看，在前方，便是小城北边的山了。
　　女孩看着我，很仔细的样子，眨了下眼，问：“你小学是在哪上的啊？”“当然是我们村了。”“那初中呢？”她又问。“＊＊中学。”我答道。“哦，说了你别笑，我看着你感觉你像一个我认识的人，”女孩说，“不过很久没见过面了。”我笑了，说：“我这脸比较大众化。”
　　“原来火车站附近有个木材场，知道么？”她说道。“我那么一丁点儿印象，不能肯定，似乎是去过。”“就在火车站后面在往南去点，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材场。小时候，我常去那儿玩儿。”女孩若有所思的说道。
　　我们以前是见过还是没见过，我突然也不肯定了。人的记忆总是那么力不从心。女孩此时正用手托着下巴看窗外的田野。
　　在这个阳光充足四溢，温暖得让人发困的日子，摇晃的火车，秋收后的田野，清蓝的天空，一切都像是在给一个旧梦作铺垫。一个熟悉如往事，有陌生如电影的旧梦。我有一种感觉，我们正在驶进老照片泛黄的旧时光里。
　　女孩看着窗外的田野，说：“已经过了收获的季节了吧。”我也看着窗外，说：“玉米早已收过了。”一辆火车在窗外相向而过，震耳的声音长鸣不绝，女孩忙捂住了耳朵。
　　列车在继续，窗外逐渐荒凉，不知何时已没有了农田，果真成了旷野。阳光已能从窗外侧打进来，火车已经转过弯了，不知何时。女孩托着腮，看窗外的风景，我坐在那，无所事事。我俩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，都只是静静的做着各自的事，她看风景，我看她。
　　“坐汽车可不能看风景。”女孩突然说，“你说什么？”我没听清楚。便问道。“我说呀，坐火车还能看看这窗外的风景，坐汽车，窗外都是人，没啥了看的。”我看着窗外，秋黄的草丛各自成堆，地面杂石随聚，不远外的旧工厂在阳光下安静如雕塑，窗外的景色，确有一种独特的苍凉质感。
　　“是啊，坐火车最适合看风景了。”我说着，感觉女孩似乎是有点发困了，托着腮，无精打采的。又顺便说了句：“你要是困了，就趴在桌上睡会儿吧。”女孩笑了笑，说：“不用了。”我和她接着聊了很多事情，大都是关于大学生活的。列车走走停停，缓缓行驶。不知不觉，窗外已是日偏西移，将近黄昏了。
　　“快到了。”我说道。“下次再坐车来，恐怕天快黑才能到。”女孩说。列车到站，我们下车。
　　女孩跟着我向出口走去。“我帮你拎着包吧。”看她一个女孩拎个大包挺累的，我说道。女孩迟疑了一下，把包递给我，说道：“谢谢。”
　　出站后，我陪她一起到车站对面的站牌找到了去她学校的路车。并提醒她别搭错车。“知道，我在这都呆两年多了。”女孩说道，接着对我摆摆手，“再见。”
　　我又回到路那边去搭车。
　　我俩一个向东走，一个往西走，中间是滚滚车流。
　　突然感觉，人生很多事便是如此，我们有幸搭乘同一辆列车，一起度过一段旅程，然后下车，各奔东西。
　　我给老爸打了电话，最后顺便问了下木材场的事。果真有个木材场，就在家附近。
　　不过有时候，时间对了，地点对了，人物却是错的。

`ド偷懶。

同坐一辆列车，同走一段旅程，到站，各奔东西，没有后续的故事，人生往往是如此，不是每一次的相遇都会刻骨铭心，大家只是偶尔的过客，仅此而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