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

`ド偷懶。

如果不是七年前的那次邂逅，她和他恐怕就成了永远的陌路了。她记得很清楚，那年她去某医院探望生病的朋友，她在住院部打听朋友的病房后，就按照指示牌走。在走廊上，她与他撞个正着，那一刻，他们愣住了。他打破僵局，“我母亲在这住院，好久不见，你好吗？”距离毕业，他们已经整整十四年不见了，十四年的时光，他俩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。他浓密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，还夹杂着几根白发。她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轻雾，突然相见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，“还行吧”。寒暄之后，她告诉他是来看朋友的。既然得知他母亲在此，没有道理不去探望，她随看他去看他母亲。
　　走进病房，他母亲正在安睡，“伯母睡了，我一会再来看她。”她退出病房，他送她到门口。看过朋友，她再次去看他母亲。他母亲见她进来，坐直了身体，微笑着招呼她，她在床边坐下。他母亲拉着她的手说，“他以前经常说起你，你是个好孩子。”她笑笑，陪着他母亲说话。他母亲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故事，那些故事她以前从不知道。他递给母亲一个削好的苹果，“妈，您看您……”“人老啦，你别介意啊。”他母亲的脸上满是褶皱，每一条皱纹都带着满足的笑意。
　　从那之后，他们有了联系，有时候一起也喝茶、吃饭。圈里有些朋友总以为他们的关系很微妙，但是他俩很坦然，因为他与她之间有一个适度的距离——如书桌一样，两尺不到、一尺有余。
　　认识他那年，她十七，他也十七。新学年开始，班里来了一位男孩，高大而挺拔，黝黑的皮肤，细长的眼睛像一弯新月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。她不知道，为什么他的出现，就像一抹温暖的阳光在她心头荡开。自从家里发生变故后，她的心就密布阴云，她几乎忘掉了如何笑了。
　　他坐在她的身后，下课时，他主动告知他的名字，问她的名字。她冷冷地看他一眼，将练习本在他面前晃晃。“小小，这名字跟你很配的。”她忽而有些恼怒，在班里，她就是小不点，这是众所周知的、无法掩盖的。可是被人家当着面说出来，还是第一次，她眼里噙满了泪。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，上课铃响了。那节课，他忐忑不安，她余怒未消，老师宣讲的内容，他们没听进多少。
　　下课了，他用文具轻轻碰碰她的后背。她不回头，也不理睬。“小小，我没有恶意的”他的声音柔柔的穿过她的耳际，“知道”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。
　　食堂打饭的队伍很长，还有人插队。她好不容易挤到窗口，却被几个男孩推搡到了一旁，就在她发愣的瞬间，身后的他拿过她的碗，她感激地看着他，他冲她笑笑，“以后打饭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”十七岁的心开始驿动。
　　后来，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，他仍然为她打饭。他在她面前，经常说起他的母亲、还有小妹，他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。她忽然觉得，在他心里，母亲、小妹远比她重要。她想如果哪天她们需要他，他一定不会为她停留。她的心隐隐作痛，看着他浅浅的笑，她始终鼓不起勇气说分手。但她却开始刻意躲着他，说各自的时间不一，坚持自己打饭。他意识到她的改变，自觉地淡出了她的生活。
　　在校园里，他们还能常常见面，可很少单独呆在一块。毕业的时候，他跟同学一起去送她。来不及说上一句祝福的话，车就来了，她跟着人流涌上了车，跟他们挥手说再见。后来，他们各自恋爱、结婚、生子，就像两条平行线永不交接。虽然翻阅青春的记忆，他会在她的心头闪过，但她对他没有爱，也没有恨。那次偶遇，探望他的母亲，她深深理解了他，对他多了一份敬重。他很小的时候，跟母亲、小妹相依为命。父亲因为债务选择了自杀，柔弱的母亲为他和小妹撑起来一方天空，母亲就是他的天啊。他是家里的长子，是家里唯一的男人，对小妹他有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。
　　他们会一起参加朋友的聚会，也偶尔单独相处，喝茶、吃饭、散步，但永远保持着适度的距离。她知道从始到终，他们之间都有一个距离，读书时，这距离就是一张书桌，不远也不近。而今天亦然。这距离，使他们有一种默契，相对无言，却能明白彼此的心事；这距离，使他们坦然，既可以聆听对方的心事，也不至于逾越雷池；这距离，使他们单纯的友情多了一份亲情。

`ド偷懶。

时候，本不该忘却的微妙，却被人忘却了。并非是存心的忘却，而是来自两个世界里的人，两种不一样的心态，只是没有用心去保护属于这两个人最真挚的东西，让心中的某些情怀给破坏了。有时候想想，现实真的是这样，总会拿自己与其他什么相比，最后总是先输给自己，从而选择了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