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

`ド偷懶。

每到一个地方，第一感觉，不管这城市的子民如何与你亲近，但终究难逃陌生二字。从A城到B城，虽然，一瞬间就喜欢上了B城，但心中一直因陌生而隐隐胆怯，这个城市究竟怎样？有多大？又有多小？有多简单？又有多复杂？
　　时间如序倒流到了2004年的8月。
　　刚刚初中毕业，没有考上高中，我心抑郁。每每此时，我便爬上后山山顶，由于后山属沙石山，所以各个山顶都如同秃顶的老头，很少植物，很少坎坷，平而尖的顶。
　　我总是或坐或卧或立于这样的顶上，足下是悬崖，崖下是稻田，远方是另些山头。我也总能看到，稻田的一边像是月牙，另一边是颗豆芽，中央蜿蜒着一条河流，河石子是灰白色的。沿河没有什么大树，只是在寨里人经常捶洗衣物的地方有3棵苦莲子树。还记得在此之前，那里曾是我们乐园的一角。我们在树下嬉戏，玩过家家，堆沙子，建“城墙”……最后被调皮的家伙毁掉。
　　而，我的顶上，既是蓝天。面对蓝蓝的天空、金灿灿的日光，我总能在此平静地酣睡半个时辰。没有那么多的问，我不问苍天，也不问大地，只是乞求能在这个山顶上安静一会，让脑袋空白一会。其实，出生于农村的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或坐或卧或立或躺于此的，只是趁着砍柴的时间偷闲的功夫罢了。所以，我还会在山上的树上歇上片刻。
　　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。其实有时候不一定要凌绝顶，山顶、树顶、屋顶，都能让你的眼界更宽点心胸更大一点，舒服一点。
　　夜，又来了。繁忙了一天的我们，坐在电视边，看着电视。我发现父母似乎想要说什么。但没敢问。良久了，爸爸问：“沁芳，你打算怎么办啊？”
　　我怯怯地望了爸爸一眼，又看了妈妈一下，发现他们都不像平时那样随意，倒显得有些郑重。我知道，是该跟他们说我心里话的时候了。
　　“爸！妈！”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，“我想去筠叔叔说的A城的技校？想学一门专业后再出去打工赚钱。”
　　“嗯！好！”爸爸答应了，脸上露出了微笑，但眼神里却露出了几丝忧虑。我心里暗暗自责，我知道，爸爸是希望我复读初中然后去考大学，或者去县里面读卫校，而我却不想，不能随他所愿而想去A城。爸爸也居然如此干净利落地答应了。
　　“爸爸，妈！谢谢你们，辛苦你们了！我到A城一定好好学习。”我郑重地向他们说道，这也算是承诺吧！
　　“沁芳啊，不早了，去休息吧，明天就乘汽车去A城，筠叔叔已经给那边的王老师打过电话了！”
　　我感动着，快要哭了，于是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床上。我知道，凭我们家现在的情况，供我读书有点困难，弟弟也还在上初中，妈妈常年在家务农，爸爸农闲时才可出去务工，而且人又憨厚，尽受人欺负，而他总说：吃亏是福！吃点亏也没什么，就是少领点工钱而已啊。我知道，我现在所需要花的每一分钱无一不是爸妈从牙缝里省出来的。辗转着，久久不能眠。夜深了，我发现爸妈的房里隐约还有叹息声，不知道此夜后的明天，他们又将苍老几许了……
　　
　　昨天，我还在田里和爸爸妈妈弟弟割稻子。9月1号的今天，我就乘车到了A城读。一切都那么陌生，却又充满希望。这崭新的城市比我们那大了好多倍。尽管我后来知道，在我们中国的大地上，它只不过是一个小蚂蚁般大的一个地盘。入学、报到、入住。我成了A城技校的一名学生。
　　学校的生活总是那么简单、单纯、充满乐趣，充满汗水、泪水和感动。学校里，我的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，可谓是不负父母所望，同时也成长了。假期回家，不再与父母顶嘴，也比从前勤快，我想这是令父母最欣慰的了。
　　A城没有太多如家乡的高山，所以每每想登高望远时，我们总是会选择爬上26楼的屋顶。屋顶上很空，只有几株桃树，估计是只会开花不会结果的，因为盆里的土壤营养太稀薄，但它们仍拥有绿叶，仍坚韧地活着，或许某一年的花后就长了果实了。我是不敢坐在屋檐边的，只敢扶着围墙往下看，往远处看。我看见这城市的很多个屋顶，高低错落，看到城市的交通，仿佛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，也看到若隐若现的人群车流……突然好想好想走出学校的大门，尽管这里有太多令我留恋的东西。
　　5年后，我毕业了。我带着从学校获得的一些证书走出了学校。仍在A城工作，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，单间位于一栋出租楼的屋顶，条件很差，不足8平米，房间内一张桌子一张床，厕所在房间外两米处，斜对面有我的一个邻居，前面还有一个小阳台，不过很小罢了。阳台上依旧有一株小小的桃花树。窗外是一所学校，时常能听到学生朗读课文的声音。不管怎么说，能够独立地生活在此处，我的心里是愉快的。
　　我就此生活在这了。我的工作很自由，但作为新人，所以单子不多，为了节约用钱，我小小的房间迎来了合租伴，她是我的同事，萧灵。不久后，我们居然迎来了入社会后的一次低谷，小小的房间竟遭人洗劫，放在家里的存折、身份证都被人掠走了……收拾完凌乱的屋子，我们欲哭无泪，但此刻，身无分文成了不争的事实。而就在前3天，公司由于老板参与某集团的融资，这个集团又破产了，所以老板的公司也随即破产。所以准确的说，我们不仅失去了身上仅有的财物，也失业了。收拾抽屉时，我发现了一张5角钱的纸币。不禁苦笑起来！眼里也不约而同地泛滥出泪水。世事变幻莫测，我等又何去何从？
　　但就是那5角钱让我相信，我目前也不是一无所有：我还有5毛，我还有这个出租房两个月的租用权。
　　“这个时候，我们肯定不能回家或者跟父母要钱的。你打算怎么办？萧灵！”我们待在房间里，沉思片刻后，我问她。
　　“不管了，去足浴中心。”她意欲坚决地回答道。然后反问：“你呢？小苏？”
　　我还在诧异，“你真打算去那吗？”
　　“是啊，那有什么，离开公司的第二天，我就去那里看过了，有的大学生都在里面帮人洗脚呢，我，一个专科生，现在又没工作，又被偷了！那里多劳多得，一个月下来好几千呢，还包吃包住，就是时间长了点，累了点！我想得很清楚，自己把握好就没问题了！”
　　“哦，也是！那你可一定要小心，我嘛，就去烧烤城打工，1000块一个月，也是包吃住的！”我相信萧灵能够如她所说地做到，而我却没有办法去给别人洗脚，我只能选择苦一点、脏一点的活，在烧烤城做小工，洗洗盘子端端菜的那种。
　　可我想得太简单了。实际上我的工作时间从上午11点到晚上12点。但是既然答应做了，至少也得干上一个月，因为干完一个月我就有1000块钱了。每天早上起来后，自己做早餐吃，然后就是洗小菜，这家烧烤店不大，人手也不多，但是每晚的生意很好。所以小菜什么的就得多备一点，接着就是穿肉串，一直忙到下午一两点才得休息，5点吃晚饭后就得摆摊接待客人了。
　　每次看到桌上的某些男男女女，我就感觉自己无比荣幸，因为，我是靠自己的力量在此赚钱，而他们是靠喝酒，靠出卖自己的身躯获得物质的支持！心中也无比怜惜，人怎可如此作贱自己？自己的父母看见了会作何感想呢？可是，当时我不知道，在这个世界上，任何人都有自己作选择的权利，也不知道，自己做了什么就得承受什么，做过多少就应该承受多少的道理，因此而暗自评价所看到的一切。
　　我在烧烤店表现得还不错，我来自农村，打小就开始干活，有力气，也勤快，但从来到A城后就没怎么干农活，而在这里却超负荷地工作，做到第二十天的时候，感冒了。同在这里做事的大师傅周侃，一直对我很好，他说话很能让我接受，所以，我和他有很多共同语言，隐约间有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情愫。当时他25岁，而我20岁。他劝我请假休息，可我没答应！说实话，我快顶不住了，每天晚上回到床上，都是倒数着一个月的时间，还剩几天，我若请假，又得多干几天才能够领到工资了。他看我如此固执，就没出声，白天帮我洗菜，晚上帮我洗盘子。我很感动！但清楚的意识到这种感激只会停留在对哥哥的情份上。
　　一个月终于到了，老板也同意让我辞职，我终于可以领了工资就走了。
　　离开的那一天早上，周侃说领我一起去买菜。店里的东西一直是他采购的。我欣然前往，菜市场里，好臭好臭！我发现周侃也不简单，但平日里做工，回宿舍就睡觉，也没时间跟他闲谈。这就要别离了，我跟在他后面，问他：“你以前是干什么的？”
　　“呵呵，跟你一样是学生！也像你一样20岁就出来了，然后学炒菜，学了三年，正式做师傅两年了！”他毫不隐晦地继续说：“我以前考上高中了，但是家里没有钱，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，也需要上学，所以我就选择了县里面的一所职业学校，考假期打工补足生活费。但是无奈与大学无缘啊，毕业后，发现在学校学的东西又一无是处，出去打工又不是长久之际，就学炒菜！……”
　　“那可真可惜，看来你以前学习成绩很好的！”说到这我停了一下，怕他难过：“其实做厨师也蛮好的！”
　　“嘿嘿，这也叫厨师啊？顶多算个炒菜的师傅，不过呢，我会朝厨师靠近！哈哈……”那笑声竟是如此爽朗。也如我心一样，开心，我开心的是，我也可以走出这沿着我的理想而前进了！1000元就是我的本钱。
　　从那出来以后，因为各种原因，没有再和周侃联系，但是他叙述的简短的经历让我发现，只有努力才能够改变现状，尽管现在不是怎么好，但经后一定会、一定要比现在好！我又回到了出租房里，开始出去找工作，很快，我应聘到一家公司当文员，一个月仍是1000元，不包吃住！我认真核算了一下，1000元能够保足我生活费，节约点每月还能够存下点钱。还有我的工作轻松，可以利用业余时间自学，走出学校才知道，自己所学甚浅，急需补充，逆水行舟、不进则退！
　　同时，我也是那种享乐派，估计80后的人都是如此。所以，有时间，A城的同学一起逛街、打球、K歌。但是，我没有以逸待劳，我仍工作！只是在逛街的时候，偶然会听到身边的同学说某某些男同学们天天玩耍，不务正业！令我想起了曾经一起做事的周侃来。而每每此后，我总站在屋顶的出租房前的阳台上观望一下烧烤店所在的方向。
　　后来，因为工作调动，我来到了现在的B城。陌生的地方，让我觉得B城好大好大。没有什么熟悉的人，只是，B城是一座旅游城市，旅游以山出名，而且山多高而挺。所以来此地一周，我就爬遍了这里的名山，并在山顶迎风饮凤。
　　在B城，我的卧室就在办公室隔壁，所以没什么必要在外面走动，但我总喜欢一个人挎着小包包，穿着拖鞋，在街道上乱窜。漫无目的，只想，只想把这个城市摸熟了。可我怎么忘记了，爬上楼顶呢？呵呵，我恍然大悟了。
　　于是，一有时间，我便爬上公司所在的顶楼上。顶楼一片狼藉，据这边的同事说，这倒数第一层是隔壁酒楼服务员是宿舍，所以上面有一个锅炉，还有数个自来水管。我走到顶楼的边边上，扶住围墙往远处看：那就是我来的方向，那不远处就有当地的名山，城市的交通要道也尽收眼底。
　　同时，我也看到了很多屋顶，屋顶上小小的出租房里，有人和我以前一样，挤住在那里，不知他们是快乐还是忧伤？！蒙蒙的天，似将下雨，透过窗，我依旧能够看到，那每一个屋顶上的门窗都充满的是希望、充满的是远眺的目光！　　

`ド偷懶。

当通过自己的努力到达顶峰的时候，看见的是快乐，看见的是希望，在远处看见那种期待的眼神，凡事通过自己的努力就会获得成功，远处会有美丽的风景等待着去远眺